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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楼  发表于: 2023-01-28 12:32

[都市]梅开二柱(全)-1-3

  

内容简介

大龄村花梅子要嫁人了,新郎是莽汉铁匠柱子

婚后的二人甜甜蜜蜜,种田致富……

柱子为干一番事业出去闯荡,梅子千里寻夫却阴差阳错成了左相

什么?他媳妇的身份竟是高高在上的左相。

他为寻她闯入军营!


☆、村花梅子

村花梅子

铁家沟大多数都姓铁,唯一不姓铁的是王大娘家,早年天灾,王大娘的男人没撑过去,留下两个年幼嗷嗷待哺的儿女,王大娘靠着讨饭来到了铁家沟,从此就落户在这儿三十几年。她从个二十来岁的妇人变成了年近花甲的大娘,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也都分别成了家,儿子娶得是铁家沟的姑娘,女儿嫁得是铁家沟的小子,也算是在铁家沟紮了根。

这王大娘自从儿子另起门户女儿也嫁了人之後就一个人住,特别冷清,几年前领了个远方侄女儿回来当闺女养,说到她这侄女儿,那长得可真叫一个水灵。要不是这女娃儿父母双亡,只剩下孤零零一人,才不会到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铁家沟来呢。

铁家沟离镇子怪远的,有点偏僻,村里人也很少出去镇上,难得去一次都跟是什麽天大的喜事儿一样,要是有人在镇上谋了差事,家里就会摆上几桌酒席,敲锣打鼓的在村里宣告一下。别的人家也会眼馋,那家人的地位立马就会在村上升好几个等级。

铁家沟不大,村里每每来个陌生人或者是出去个人,大家几乎都知道。而当长得水灵的不像乡下妹子的梅子到来时,整个铁家沟都沸腾了。

她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弯弯的柳叶眉,水灵灵的杏仁眼,樱桃般的小嘴,身段窈窕,性情温柔,还绣的一手好女红。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有许人!

铁家沟的男儿们沸腾了,个顶个整天没事就朝王大娘家门口晃悠,王大娘家里的柴总是有人帮忙劈好,水缸也老是满的,甚至有时候门口还会放上一些鲜花。

但是梅子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年岁大了些,按理说女子及笄就能成亲了,但梅子今年已经是双十年华,这在村里可算得上是个老姑娘了。可即使这样,还是有不少半大不小的少年郎喜欢她,平常干完农活就窜到王大娘家门口偷偷张望。

梅子性子好,很少出门,王大娘家的地都给了儿子,也没啥农活好做,所以她没事就在家里喂喂鸡绣绣花,她的绣工很好,村里有人家要嫁女儿,都是求着她给绣的被面嫁衣。梅子也不推辞,总是温温柔柔地应下来,村里人受了她恩惠,出门张嘴就说这梅子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适合做媳妇,把个村里半大不小能成家的男儿都听得痴迷不已。

提亲的人快把王大娘家的门槛儿踩烂了,可王大娘谁也看不上,梅子又很少抛头露面,村里的小夥子个个心痒难耐,都想着把这贤内助娶回家,个个献殷勤献的可勤了。

王大娘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从家门口捡到剥好的野味了,她喜滋滋地拎着肉回来,要知道村里大多数都还是靠着种地为生,少有的几个猎户猎到了猎物也都是到镇上换银子,养猪养鸡的人家哪里舍得宰了生钱的宝贝,猪肉又卖得贵,想吃顿白面馒头吃顿肉那可真不容易。可自从这梅子来了之後,她几乎是每天都有肉吃。

“梅子、梅子、梅子啊!你看这是啥!”

梅子闻言从堂屋出来,手里还拿着绣线,村里铁二婶家的闺女要嫁到很远的另一个村里,为了不让闺女被人说三道四瞧不起,特地求了梅子给绣套大红被面。她现在正赶工呢,“大娘,你怎麽又拿这些东西回来了啊。”

“不是我想拿,是人放门口的,我这一拉门啊,就瞧见了!”王大娘喜不自胜地拎着肉进了锅屋,梅子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一抬头去看到自家墙上露出几颗男儿郎的头,登时被吓了一跳,不禁後退了一步,连忙躲进屋里。墙上的几个男儿见被发现了,纷纷跳下墙去,心里痒痒的,想起梅子的脸,又忍不住想爬上去偷偷再看一眼。

可不管他们再怎麽看,梅子也不出来了。

等到王大娘从锅屋出来,看到墙头上趴着的几个年轻小子,顿时火了,抄起院子里的笤帚就要冲上去打人:“去去去!看什麽呢看!我家梅子可是黄花大闺女,想看的话求媒婆,光明正大的带着聘礼来,少在这偷偷摸摸的!”只有不正经的人家才会这麽干,她还想给梅子找个好婆家呢!

墙头上的人一听,个个又惊又喜,登时跳下墙就往家里奔,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梅子要嫁人了、梅子要嫁人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铁家沟,所有未曾娶亲的汉子都开始蠢蠢欲动,王大娘的家门坎儿险些都被踩烂了,但是却始终没有决定到底把梅子许给哪一户人家。




☆、铁匠柱子

铁匠柱子

王大娘这些天有点胀腹,隔一刻钟大概就要跑一趟茅房,梅子给她熬了些柴胡汤,虽然见了效,但实在是拉的腿软,动不了,幸好家里有梅子操持着,但到铁二婶家送被面的事情却耽搁了下来。再过三日左右铁二婶家的闺女就要出嫁了,王大娘不方便出门,也没法叫人来拿,毕竟当初她是答应了人家亲自送过去的,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由梅子去送。

若是在镇上城里,未出嫁的大姑娘青天白日的出门走动被人看到了少不了要被指指点点说一番,毕竟按照当朝风气,这可算得上是伤风败俗了。但农村对这些就不是很在意,只要不太过分,未出阁的闺女也是可以出门的,只不过不能太明目张胆,到成了亲后就好了,黄花大闺女和妇人毕竟是有很大区别的。

梅子这人做事向来精细,她将被面叠得整整齐齐,用剩下的红布做了个包裹扎起来,抱在怀里。她生得俊,十里八乡也找不到长得她这么水灵白嫩的,走在村里特别扎眼。王大娘在村东头,铁二婶家在村西头,离得很远,走路大概得要一盏茶时间,梅子挑了条小路走,从村里穿过去,幸而围观的人并不多,大多数汉子都是偷偷的看,没敢明目张胆出来。

铁二婶家的门窗上都贴了大红的喜字,梅子毕竟是黄花大闺女,没经历过这些事情,但应有的礼数还是知道的。因为闺女要出嫁,为了防止不必要的事情发生,娘家是要大门紧闭的,梅子轻轻敲了几下门,没人应。她踌躇了会儿,又敲了敲。

已经掉色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堵墙出现在梅子眼前。她身形在姑娘中算是高的了,但是跟面前这人一比,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这位大哥,我是村东头王大娘家的梅子,前几日铁二婶让我帮忙给绣了被面,现如今已经绣好了,还请大哥容我进去。”梅子抬头,但是面前的汉子太过高大,又是背着光,看不清他长得啥样。

但对于铁柱来说就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了,他傻愣愣的张大嘴巴,看着眼前这娇娇小小的姑娘,皮肤白白嘴巴红红,头发乌黑,看起来就很贤惠的样子,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梅子又叫了声大哥,他才恍然回神:“请、请进、请进!”村里未出嫁的女子都不怎么出门,铁柱平时见到的都是些成了亲的妇人,一个比一个泼辣彪悍,哪里见过这样娇娇弱弱的姑娘,当下就有点语无伦次。

梅子对他笑了一下,觉得这大个子很有意思。穿过院子进了堂屋,铁二婶正跟着一群妇人说的热火朝天,见她来了,忙拉过她的手道:“梅子,可辛苦你了,你今儿个别走了,在婶家吃顿饭,啊。”

“不了二婶,大娘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我要是留下来,大娘谁照顾啊。”梅子轻轻把包裹交到铁二婶手里。“这是绣好的被面,多出的布料我给绣了几方帕子,想着姑娘嫁出去可能用得到。”

铁二婶是见识过梅子的绣工的,当下便笑得眉眼眯眯,不住地道谢。梅子微微笑,没说什么话,告了辞便要回家,一出堂屋,就看见刚刚那个给自己开门的大个子站在院子里对着自己呵呵笑。现在不背光了,她才看清他长得啥样,浓眉大眼,大鼻子大嘴巴,方正脸型,不难看,也不好看,但是一道从额角划到颧骨的伤疤让他看起来特别凶悍。汉子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伤疤暴露出来了,连忙转过身去,侧着另一面对着梅子,笑得很傻:“你、你要回家啦?不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吗?”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她,里面似乎有无限火苗。

梅子摇摇头,被他赤裸裸的露骨目光看得有点尴尬:“不了。”

“那、那要不我送送你?”汉子挠了挠头,透出一股憨劲儿来。“二婶她这几日忙,照顾不到啥,你一个姑娘家走在村里不好看,我送送你。”

那你跟着我,难道就好看了?梅子心里道,却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道:“真的不必了,我自己可以的。”

但是汉子很坚持,梅子最后没法子,只好和他一前一后走着。这一路上她几乎知道了他的全部事迹,汉子是个藏不住的话唠,梅子知道他叫铁柱,是近几个村里唯一的一个铁匠,但木工也是极好的,铁二婶请他来给自家姑娘做几件家具做嫁妆,他才会在铁二婶家。还知道他父母双亡,由大伯抚养成人,至今未娶。

梅子不是特别喜欢说话,通常铁柱说个三四句她才应上那么一句。也许是因为铁柱在的原因,四周原本总是喜欢偷看她的汉子少了许多,偶尔的几个在见到铁柱后也被吓得缩回去了头。梅子这才高兴了点,心想,这大个子也并不是没有用的嘛。




☆、当俺媳妇

当俺媳妇

梅子不是爱跟人套近乎的主儿,再加上自己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这随随便便跟人搭话,万一被村里人瞅着出去说闲话,那她可不用活了,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铁柱就没这方面的困扰了,他挠挠头,站住等梅子走近,有点害羞:“那啥,梅子,你方才说王大娘身体不舒服?要不要俺帮忙找人看看?郎中都在镇上哩!”梅子一听,大个子怎么自称“俺”了?方才他不是还文绉绉的说“我”吗?想必是在学她。她心细如发,没说什么,心里知道他是在自己面前装斯文,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哪有可能瞬间转变?定然是说漏了嘴。这时铁柱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失言了,可看梅子的神色好像并没有注意,于是又说了一遍:“梅子,要我帮忙不?我腿脚快,不花时间。”着重咬那个“我”字。

她摇摇头:“不用麻烦了,大娘只是吃坏肚子,我给她煮了些柴胡汤已经好多了。此去镇上至少得一个时辰,麻烦柱子哥作甚。”

被那软软的声音叫了声柱子哥,铁柱顿时有点迷糊,差点没走动路。他憨憨地摸着自己头,“不麻烦、不麻烦,王大娘素日对俺不错,她有点小病小症,俺帮个忙也是应该的。”一得意忘形,就忘了要装斯文。梅子也不戳破,只是微微低头浅笑。铁柱见她俊眼修眉,身段窈窕,一颗心怦怦跳起来,心想:要是她能给俺做媳妇该多好。可自己虽有些钱,但长成这副模样,又没出息,村里是个姑娘都不肯嫁,都二十七岁了也没个人上门做媒,难道他要打一辈子光棍不成?

铁柱此人最大特点就是心胸宽阔,说难听点的话就是一头犟驴,想干啥就干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就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他可不觉得自己配不上梅子,村里姑娘不嫁他,那是她们眼神不行,看他卖相不好就嫌弃,要是给她们知道自己有多少银子的话指不定就缠上来了呢。可他觉得梅子不一样,梅子绝对不会嫌弃他长得不好看。

心里这么一想,登时脱口而出:“梅子,你给哥做媳妇儿成不?”

梅子被吓了一跳,他们这认识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呢他就求亲?而且有人这样求亲的吗?没个媒人没个长辈的,就大路上?一颗芳心怦怦跳,虽然村里喜欢她的人多,但跟铁柱这样二皮脸的可真是少,这样被人当着面求做媳妇儿,那她可是头一回:“柱子哥,你胡说什么呢。”快步超过他,加快步伐,想快点回家,就不用面对这样尴尬的场面了。

可不能给村里人瞧见,那样的话她不嫁都不成。名声都给毁了,不嫁他还能嫁谁?

“梅子,俺没胡说。”铁柱也被自己的大胆吓了一跳,他有点扭捏,但还是很勇敢地追上梅子跟她并肩走,见梅子越走越快,他也迈开腿追。梅子身形虽然修长,但是一跟他比可算娇小,他一步就抵她三步。“你给俺做媳妇吧,俺会待你很好的。”

“柱子哥,你别说了,万一给人听到可不好。”梅子急忙阻止他再胡言乱语,脸蛋悄悄羞红,铁柱看着她,只觉得自己媳妇儿长得真好看,就是镇上那戏里唱的天姿国色也不过如此。心里对今天被铁二婶拉去做粗活的气也消了,要不是铁二婶,他哪能遇见梅子呢?

以前没人说亲,他又无父无母,心里也不觉得什么,虽然在村里也听人说起村东头王大娘家的梅子长得俊手艺又好,可也从没动过念头,见村里好多儿郎因她准备嫁人一事又激动又高兴,彼此争抢,心里还嘲笑过他们。可今日一见,就欢喜上了,恨不得立马把人娶回家当媳妇。“梅子,俺没胡说,你给俺当媳妇儿吧,啊?”

梅子只觉得这汉子越来越不老实,他们走的是村后大路,人少些,可他越来越朝自己身边挤,她又羞又怕,说话声音都抖起来:“柱子哥,我做不来啥活计,除了绣工好,能整治饭食外,啥都不会,你要是讨我当媳妇,保不准几天就想休了我。”

铁柱一听,急了。他是犟筋,可也不傻,梅子话里话外都透着拒绝他的意味。“你不会干活没啥,俺家地少,就那么两三亩,俺还嫌不够干呢,嫁给俺你啥活都不用干,成不?还是说,你嫌俺长得丑,又穷?”

梅子一听这汉子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又不是爱慕虚荣之人,忙解释道:“当然不是,人丑没啥,心肠好就成,穷也没啥,努力做活就了。只是……大娘现在还需我照顾,我不能放她一人。”

“你不嫌俺丑就成。”铁柱咧开大嘴嘿嘿笑。“那没事,俺一定把她当亲娘侍奉孝顺,你放心、放心。”

梅子急了,这汉子油盐不进,你说他呆吧,他偏偏能听出来她的拒绝。你说他聪明吧,他又傻乎乎地拿你的借口当真,还想出了解决的办法,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可如何是好?再说了,他们今儿个才刚认识他就求亲,真拿他俩当熟人啦?一想到要做这莽汉的媳妇,梅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烧。她当真是没有嫁人的心思,原本答应大娘的也只是敷衍之词,孰料遇到这么个难缠的,万一他真的找了媒人上门求亲,她该怎么应对?

“梅子,俺是个粗人,村里姑娘都嫌俺丑,俺都二十七了也没讨着媳妇,先前没喜欢的,不觉得啥,可今儿一看着你,这里就怦怦直跳。”莽汉拿手捶胸膛,眼睛亮晶晶,梅子被他看得小脸通红,手足无措。这人居然还懂得打苦情牌,他到底是真笨还是假呆?“你是唯一一个不嫌弃俺的,俺保证对你好,对大娘也孝顺,不让你干一点活,你就给俺当媳妇儿吧,成不成?”

软硬兼施,梅子也不知怎么办了,幸好到家了,她松了口气:“柱子哥,我到家了,多谢你送我回来。”说完便急急地跑进家门,看都不敢回头看铁柱一眼,进了院子连忙落上门,背抵着喘着气,芳心直跳。她不过是去送个被面,怎么就被缠上了?要是村里每个儿郎都这样,那她还要活不要?

铁柱却没走,他扒到门缝里,瞧见梅子正背抵着门,清了清嗓子,难得降下大嗓门怕吓到未过门的媳妇:“梅子,你等俺,等二婶家喜事过了,俺就来提亲。”

梅子吓了一跳,朝堂屋跑了,铁柱傻笑着站了会儿,决心回家把房子拾掇拾掇,以前自己一个人住,猪窝狗窝都没啥,可不能让媳妇也跟一起住那脏兮兮的地方,他得扫干净了,最好再找人重新修葺修葺。

作家的话:

把自己写笑了……哈哈哈




☆、上门提亲

上门提亲

梅子一路没敢停跑回堂屋,王大娘躺在里屋,所以没人看到她的脸有多红,更没人知道她的心跳得有多快。可能是她开门的声音惊醒了王大娘,她吊着嗓子在里面喊:“梅子、梅子,是梅子回来了吗?”

“哎,大娘,我回来啦,”梅子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和脸蛋,跑到门口让风吹醒自己,让脑子冷静了下,才掀开里屋的布幔,手上端了碗水,“方才送被面去铁二婶家,他们家可热闹着呢,大娘没能去真是可惜,不过姑娘出嫁还得几天,铁二婶还叮嘱梅子,要梅子请大娘一定要去看看。”说着便坐到炕边,把水碗凑近王大娘的脸,细心地用布巾给她擦嘴。

王大娘哼了一声,“那铁二家的女人能有这样的好心肠?她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泼皮破落户,她家姑娘也不遑多让,要不是因为这出阁的事情,我才不许你帮他们家绣被面,铁二家的嘴坏极了,你一个不讨她好,指不定明儿个村里就传了臭名,梅子,日后你可别跟铁二家的走近了,嗯?”

梅子点点头,“我知道的,大娘,你还是歇会儿吧,午膳我来整治。”

“好。”刚想躺下,王大娘立刻又爬了起来,迫切地问道:“对了梅子,你今儿出门,可曾见着村里汉子有喜欢的?”

“大娘……”梅子低下头,“梅子没有想要嫁人,只愿在大娘身边服侍。”

“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俺这老婆子都一只脚迈进黄土里边了,你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也是吗?早晚俺是要死的,你可不行,你长得俊,手艺又好,哪家汉子娶了你不是祖上烧香,大娘已经给你看上了几家儿郎,都是略有家产人品样貌力气都不差的。过几日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大娘给你做主成了家。”王大娘握住梅子的手,轻叹道,“俺是个农村老婆子,啥都不晓得,也活不了多久了,梅子你年纪小,这做女子,寻个好夫家才是最重要的,大娘年轻时在大户人家做过婢女,知道宁为俗人妻不为英雄妾的道理,你年岁虽小,却也莫要心思太大,咱们铁家村偏远,附近百里都没个富人家,哪怕是有,你也是不能做正室的……”

梅子无奈,她心里知道大娘是为自己好,但是要她如何说,大娘才肯相信自己真的没有那做富人妻的野心呢?“梅子知道,多谢大娘教诲。”

“连说话都是文绉绉的,你爹娘定是没少教你读书。女子无才便是德,书读多了,心就高了,梅子,你可别像那些戏文里唱的那样,只爱富贵人不喜草莽汉啊。”王大娘就怕梅子像是隔壁村的翠儿一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看不上同村的儿郎,非要像戏里的小姐一样嫁个富贵人家,到最后虽然为妾,吃的是珍馐穿的是绸缎,却被正室弄得没了孩子,差点连命都丢了。现在老爷又有了新人,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她把梅子当成亲闺女,自然不希望她走上翠儿的老路。跟翠儿比起来,梅子读的书还要多,长得还要俊,可越是读多书越是长得俊,就越是想得多,想的多了,命就越苦。

“……我去弄饭了。”梅子没再说话,抿了抿嘴,转身出去了。

王大娘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说的是有些过分了,梅子在自己身边也过了些日子,她看出来她不像是村里的闺女,但她这个老婆子心疼她,把梅子当成自己的亲闺女,希望她能找个好归宿,否则自己又怎么会如此焦急想给梅子找个夫婿?毕竟按照梅子的年岁已经算是个老姑娘了啊,再不嫁人,可怎么办?

梅子在锅屋烧着火,心里重重的,有点钝疼。她拨弄着灶里的火苗,不时掀着锅看看是否煮沸,然后托着腮帮子出神。

自己……真的该嫁人了吗?其实自己的年龄真的已经算是个老姑娘了,如果不是生得好,女红又精,说不定这辈子就只能削发为尼长伴青灯古佛了。

她对着灶台想了很久,在用午膳的时候对王大娘说了自己的决定,得知梅子真的愿意嫁人了,王大娘比谁都开心,她握着梅子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梅子应着,心却飘了很远很远。她并非是嫌弃村里的男儿,而是觉得自己年岁大了,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嫁了人也是祸害人家。虽然嘴上说不过双十年华,但其实自己已经二十又六了啊。

第二日,便有媒人上门提亲,梅子寻思着大娘还躺在床上没出门,外面怎么就知道自己想嫁人了?结果一听来提亲的名字,她就了然了,原来是昨日那莽夫!

他就坐在王家的堂屋里,坐姿很是板正,一点都不像个铁匠,双腿并拢,双手紧贴在腿侧,打扮的整整齐齐,穿的也干干净净,胡子刮了,便显得脸上那道疤更加怵目惊心。大娘一看是铁柱,脸色登时就变了。铁柱是村里出了名的大个子,惹不起,性子带了股匪气,说白了,就是那种给他把刀就能冲上山当土匪的人,从小就没爹没娘,全靠大伯一手拉拔大,后来跟镇上的铁匠做学徒,出师了就回到村子里开了个铁匠铺,附近周围的村民打个铁器农具啥的都找他,他虽然嗓门大性子犟,但胜在讲义气重情义,所以人缘还算不错,几年前在山里打猎的时候被熊瞎子抓伤,一只眼差点就毁了,之前就长得不咋地,现在更丑,村里哪有姑娘想嫁给他。王大娘审视了一番,心里隐隐有着不屑,觉得这小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都二十七岁了讨不着媳妇,还把主意打到他们家梅子身上来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这铁柱之前可是有婚约的,跟邻村的一家姑娘从小定的亲,后来因为死了爹娘又破了相,还穷,人姑娘死活不愿嫁过来,退了婚,就这,还肖想他们家梅子?开什么玩笑,凭梅子的人品样貌,到哪儿找不着个好的,还稀罕他这粗汉?瞧这塔一样壮实,跟个牛似的,一看就知道不懂怜香惜玉,梅子细皮嫩肉,还不给折腾死?

这么一想,王大娘坚信,把梅子许给谁也不给铁柱!

那边铁柱神经粗的跟树桩似的,眼里除了梅子啥都看不着,他盯着梅子看的眼光实在是太热烈,弄得梅子脸红耳臊,这莽夫一见未来媳妇脸红,登时呵呵乐了,心里更是认定了媳妇儿对自己也有意思,恨不得立马就扛了媳妇回家去好颠鸾倒凤快活一番。

她,她咋长这么俊呢?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铁柱看哪哪顺眼,要不是有人在场,说不准他就窜了上去握着媳妇儿的小手说几句体己话了。




☆、嫁给柱子

嫁给柱子

梅子站在一边瞧着,她跟王大娘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自然不用多少功夫就瞧得出她的心思。大娘定是不喜铁柱,否则又怎会露出那般表情。她不愿听下去,也不想看到铁柱失望,遂旋身出去了。铁柱一看梅子走了,登时魂儿也跟着被勾走了,在凳子上坐了好一会儿,屁股下跟抹了油似的,恨不得立马出去看看媳妇儿在干啥。

把井里打上来的水运到缸里,虽然小木桶不是很重,但梅子没怎么做过粗活,手上立马磨出了好几道红柳子,水缸还没到一半,堂屋突然传来咆哮声,梅子一听,那不是铁柱在吼吗?大娘年纪大了,哪里禁得起吓?想到这里,她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赶紧跑进去。屋里的气氛很紧张,大娘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出声,铁柱则跟座山似的杵在堂屋中央,吼着:“你是不是嫌俺穷,嫌俺丑?凭啥不把梅子许给俺?你今天要是不给俺说出个理来,俺就把你这破屋子一把火给烧了!”

这莽汉,且不说她能不能嫁他,哪怕就是日后不嫁他,他也不能这样跟大娘说话呀,她在世已无亲人,大娘就跟她的亲娘一样,这人,就不知道尊敬下长辈吗?“柱子哥,你胡咧咧些啥呢,就不怕别人听到啊。”她转眼一瞅发现媒人都吓得躲在门后,当下就知道这汉子定是恐吓人来给他说亲的,不然村里哪有人愿意上门?

“梅子……”赶紧把嗓门儿压低免得吓到她,铁柱的厚脸皮难得一红,“俺就是有点急……王大娘愣是不肯把你许给俺……”

“那你也不能吼啊,这样胡喊瞎喊的,万一给人听到了那多不好?”把王大娘扶出来到凳子上坐好,梅子倒了碗水给她,走到铁柱面前,这山一样高的汉子,村里没几个不怕他的,偏偏她愣是不怕。“哪有人上门求亲像你这样的,连个好声好气都没有,吼来吼去,你真当我们娘儿俩都是女子好欺负是不?”

“不不不,俺没这么想……”一听梅子误会了,铁柱急了,“俺就是一听她不肯把你给俺,心里难受,俺嗓门那是天生的大,并不是故意吼人,梅子你别气别气。”

“柱子哥,你先返家去吧。”梅子垂下眼睛,瞄了眼屋外,这汉子嗓门这么大,周围人家肯定都听见了。哪怕自己不想嫁,那也得嫁了。

“可是——”

“我嫁你就是。”她低下头,扭着衣角。“你备好聘礼来迎娶我便是了,我又不会跑,你先回吧。”

一听梅子愿意嫁给自己,铁柱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她那张俏脸晕红,宛若彩霞,又觉得这是真的,当下喜不自胜,一蹦三尺高,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说话都结巴起来:“那、那啥,那俺这就回,俺明儿就备齐聘礼来迎你,选个好日子成亲。”说完,依依不舍地看了梅子好几眼,转身走了。

那铁塔般的汉子一走,堂屋瞬间宽敞起来。梅子站在屋中央,好半天没说话。到现在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就那么一句话,自己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正想着,王大娘扑了过来,扯住她的手责怨:“你这丫头,胡说些啥?那刚刚还有媒人在呢,你这么一应了他,他哪能罢休?大娘有心反悔也不成了啊!”那铁柱虽然无父无母,但村里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一身神力性子野蛮,隔壁好几个村的泼皮流氓,没一个敢来铁家沟闹事的,为啥?还不是因为铁家沟有个能一拳打死一头老虎的铁柱?

“那就甭反悔,我看铁柱也没啥不好的。”梅子拿着抹布擦了擦桌子,脸上没啥表情,“他那人,我就算不了解,也知道是个犟脾气,认准了就不撒手。他既然存了心思想娶我,那村里其他儿郎就别想了,大娘,反正梅子总归要出嫁,嫁给谁也没啥区别。”

“那怎么能一样呢?”对于这个傻梅子,王大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虽说咱嫁不成富人家做正室,但村里好歹有几家富农,有田有银子的,一个月好歹能吃上几顿猪肉,那铁柱,他有啥,你说他有啥?他没了爹娘,家里就那么两三亩薄田,就靠着打猎跟打铁过日子,你嫁过去,少不得要操劳一番,那能一样吗?再说了,那铁柱一看起来就是个不知道疼人的,你嫁给他,还不得变成村里那些妇人一样?”

梅子仍然擦着桌子,一点都不急:“大娘,您又以貌取人了,他虽无父母,但胜在有力气,肯踏实干活,这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儿,只靠他一人怎成,总归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您无需操这个心。倒是他方才说明儿采办聘礼,还得麻烦大娘为梅子准备点嫁妆,无需太多,几样便可。”

“你、你这丫头……”王大娘被气得不行,梅子都答应了,她现在要是反悔也不是不行,可就算不管铁柱多难招惹,这村里人万一知道梅子答应许给人,自己却给推了,以后要梅子如何抬得起头?当下,她有些气急攻心,可又拿梅子没辙,她是真心喜爱这姑娘,盼着她能嫁个好人家,一辈子吃穿不愁,可梅子自己却选了另一条路,嫁给个不知疼人也没啥本事没啥家底的莽汉,那自己还能怎办?只能尽力帮衬帮衬,再多的,也做不了了。

梅子一见王大娘脸色便知道她妥协了,遂起身出了堂屋,进了锅屋。在王大娘面前的冷静自持,在转身后的一瞬间立马变成了不安。

她只是个未曾出阁的姑娘,当然也会害怕,哪怕铁柱嘴上说着好听,梅子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她也知道铁柱人高马大,性子带了股匪气,不好招惹,但在村里也是数得上的人物,虽然没啥家底,可胜在年轻力壮肯踏实做活,自己嫁过去,两个人一起过日子,应该也不会出啥岔子。没有公婆也好,自己也不是很懂得侍奉人,也省了家庭纠纷。

那么,就这样过下去吧,也没啥不好的。

梅子看了看天,吐了口气,重新忙活起来。

在锅里的地瓜饭快蒸好的时候,她突然听到木头窗子被人敲了好几下,可一抬头,啥都没看见。梅子有点奇怪,走过去想一探究竟,谁知道突然冒出颗脑袋来,把她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朝后脑退。铁柱见自己把媳妇儿吓到了,傻乎乎摸着脑袋笑起来:“嘿嘿嘿……媳妇儿。”

“柱子哥,你别乱叫,咱还没成亲呢。”刚决定嫁的人就在眼前,饶是梅子想淡定也淡定不下来,小脸飞红。铁柱一看媳妇儿害羞了,喜得不行,恨不得马上能把人娶回家去。“那个、那个……这是给你的!”他说,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的从窗格子里塞到了梅子怀里,嘿嘿笑着走远了,半路上可能太过陶醉,走了两步,一不小心自己把自己绊倒了,摔了个狗啃泥,梅子光是看就觉得很痛。可那莽汉似乎一点都不疼,蹦起来后继续撒着欢走了,还不忘回头对她喊一声:“媳妇儿,你等着俺来娶你过门啊!”

梅子唰的一下把窗户关了起来,捂着怦怦跳的心口压在窗子上,好半晌才哆嗦着手把刚刚铁柱塞给自己的一大包东西打开,里面是些肉、米、菜之类的,还有一束野花,不过因为包得太紧的原因有点烂,可梅子却觉得自己再也没见过比这更好看的花了。

她看着那五彩缤纷的鲜花,忍不住笑了。




☆、你真好看

你真好看

要说铁柱这人干啥事都懒兮兮的,但唯独在这讨媳妇上面,那动作,可快了。他先是花钱找隔壁村的算命先生挑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也就是五天后,然后风风火火的到镇上去采买聘礼,虽然买的不多,也不是啥稀罕物,但是在铁家沟都已经算拿得出手了,不少人家纷纷惊讶,原来铁柱这汉子竟是不显山露水,留着后招呢!

聘礼送过去后,他便开始找人修葺那破破烂烂的房子,铁柱是个莽汉子,家里又没个长辈担待,一手将他拉扯大的铁大伯主动提出要帮忙,铁柱便把一干事情全交给了他,当然,就算没有有刻薄无比的铁大娘在,他也是不会让大伯做白工的,按照镇上请短工的价钱,一天付十文钱,这个可不是小数,能买一斤猪肉呢!铁大伯有心不收,却又惧怕家里婆娘,最后只能叹着气收了,做事愈发用功起来。

梅子会答应嫁给铁柱的事情震惊了整个铁家沟,有不少喜欢梅子的儿郎实在是忍不住,跑到铁柱面前去理论,铁柱道,你甭管她为啥答应嫁给俺,这婚事既然定下来了,那她就是俺的人了,甭管俺长得丑不丑家里穷不穷,俗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俺就是头猪她也得跟着俺!

他这么说了,村里人还能说什么呢?都暗自可惜着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能咋办?成亲前未婚夫妻不能见面,不管在哪里都一样,可即使如此,铁柱也经常偷偷把肉啊菜啊米啊什么的送到王大娘家锅屋窗户外面,他轻轻敲一敲,梅子就知道了,然后他就走,决不见梅子。成亲前见面的夫妻没法白头到老,那铁柱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铁柱去迎娶梅子的那天下着小雨,但是他请来的仪仗队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村里人都稀罕着,想看这丑柱子娶村花的熊样,谁知道大红蟒袍一穿,居然还有那么几分新郎官样子,要是脸上没那道疤,倒也说得上是眉目端正。

农村成亲不稀得什么凤冠,新娘子只把头发挽起,用红绳扎住,再戴上点首饰就行了。梅子本来就生得俊,这胭脂一涂,更是显得无比好看,不少儿郎看得口水都要滴下来了,幸好铁柱威武高大,虎眼一瞪,没几个敢再抬眼看的。

梅子坐进了轿子还隐隐听得到王大娘不舍的哭声,农村成亲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但是该有的礼数也不可废,幸而铁柱没有太多亲人,高堂也都不在了,拜父母的时候是由其大伯大娘代的。铁大伯生得一副慈祥的样貌,但是眼角眉梢多带软意,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个没主见的,而铁大娘则恰恰相反,吊梢眉毛三角眼,方块大脸厚嘴唇,样貌平凡,却极其刻薄,梅子有礼的跟铁柱一起拜了天地,然后拜了铁大伯夫妻,最后对拜,她不经意看了铁柱一眼,这汉子正兀自傻笑,见她看他,也不避讳,一张嘴就露出两排明晃晃的白牙。梅子小脸烧红,幸而面上涂了胭脂,否则岂不惹人笑话。

她这一脸红,更是显得人比花娇,铁柱看着看着就傻眼了,只觉得哪怕是镇里唱的那些仙女也没自己媳妇儿好看,从今以后,这个比仙女还漂亮的姑娘就是自己媳妇儿了,自己定要好好待她才是。

不仅是铁柱,屋子里人挤人站在一起,都觉得梅子长得俊,可这俊是如何俊法却没一个说得出来,只觉得这梅子长得好看,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没有哪里不好看的,不少半大不小的小伙子差点流出口水来,先前对梅子有想法的汉子心里也膈应着,就这么一朵鲜花,刺溜一下就给插牛粪上了,怎么能不让人扼腕?

铁柱在村里人缘不佳,他也不爱跟人打交道,但凡是有人找他帮忙他从无二话,脾气暴,嗓门大,又豪气,看起来就跟座铁塔似的,不少已经成婚的小媳妇老妇人挤在一堆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话里话外都透着对梅子的担心,担心这看起来娇娇怯怯的小媳妇能不能受得了这粗糙的莽汉。

有那么几个跟铁柱关系还算过得去的儿郎壮着胆子上来敬酒,平常在村里,他们也都是一等一的人物,打猎种田无一不能,可一和铁柱比起来那就小巫见大巫了,他比他们任何一个都高都壮都结实,还天生神力,再加上长得凶,村里基本没人敢惹他。不过没人敢惹的好处就是铁柱可以随便喝那么几碗酒就入洞房看娘子去,其他的一切事情都交给了铁大伯处理,铁大娘对此十分高兴,这表示那些剩下的酒水饭菜什么的都是她的了。

也就是这场婚宴,村里人才知道铁柱颇有家底,虽然桌上荤菜不多,但每张桌子都凑齐了四荤四素四热四冷,就这么一桌,没有一百文你根本拿不来。

梅子坐在床沿上,房间虽然还是土墙,但都散发着干净的泥腥味,一看就知道铁柱先前修葺过,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先前给他们新房滚床的滚床童子是个三岁大的胖娃娃,床上铺洒的枣子、花生之类的干果都被这娃娃及其家人揣兜里带走了。梅子对这些零嘴儿没啥感觉,也不觉得心疼,只是心底还有些发慌。这可不是开玩笑,这是真的,她真的把自己嫁了,就嫁给了一个山野村夫。

她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早上王大娘偷偷给她塞了碗稀粥,里面寥寥飘着几颗米,现在米金贵,比起杂粮要多值点银子,所以一般人家是不会用来当口粮的。王大娘上了年纪,又没田地,米粮都是儿子女儿给的,平时省吃俭用舍不得,梅子见了,心里也好生感动。她现在不是很饿,对案上放的那些糕点也无甚兴趣,只是一颗芳心跳得厉害。

外面人声嘈杂,但铁柱没一会儿就进来了。他没醉,眼睛发红盯着梅子。梅子心里有点着慌,羞赧地低下头不敢看他,人却被他一把拉到了怀里,纤细的腰身被死死扣住,铁柱的手又大又烫,放在身上跟个暖炉似的,梅子甚至觉得被烫得慌。

“柱子哥……你,你先放开我……”梅子隐隐看到外面有人影一闪而过,说话结结巴巴的,“门没关呢……外面有人……”

铁柱闻言,铜铃大眼一瞪,原本新房外面的确有许多蹲着想听墙角的,谁都想知道梅子这娇滴滴的女娃受不受得了这粗汉子铁柱,岂料被人发现,村里本来就没人敢招惹铁柱,现在被一吼一瞪,登时个个夹了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梅子还是很害怕,出嫁前大娘跟她说新婚之夜她啥也不用干,只要随意给铁柱碰就好。但是她现在四肢僵硬头脑发胀,简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梅子,你真好看。”汉子握住她下巴,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只觉得自己所听过想象过见过的所有美丽的词汇都在梅子身上得到了体现。




☆、新婚之夜

新婚之夜

梅子很害羞,她被迫仰着脸蛋由着铁柱端详,之前她一直没有仔细的看他的脸,这样在烛光下,似乎这大个子也并不是多么难看,大鼻子大眼睛大嘴巴,哪里都大,方方正正的,就是那道疤有些吓人。现在那双大眼睛正盯着自己瞧,眼神火热,好像能吃人似的。梅子愈发腿软起来,她不自觉舔了下干燥的唇瓣,却吃了一口的胭脂,正觉得味道难闻之时,铁柱居然头一低,没头没脑的亲了下来。他就是个粗汉,连亲吻都像是啃,梅子一双樱桃小口粉舌贝齿,哪里经得起这莽汉狂卷残云般的侵袭?嘴上的胭脂没几下就被舔光了,铁柱那架势,真跟山里传说的那吃人的妖精一般。

下巴被握着,梅子挣扎不得,嘴也给铁柱罩住了,就只能发出呜呜的哼声,自己好像被一张大嘴给吞到了肚子里似的,可难受,她忍不住用手去捶铁柱的肩膀,这莽夫才险险放过她。梅子一得空,立刻逃出铁柱怀里,可她都被亲软了,走不得几步路,铁柱手一伸就把她重新捞了回来,抱着就朝炕走。梅子心里又慌又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嘴里叫道:“柱子哥,柱子哥你别急,先放我下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铁柱一粗人,哪里有什么话想说,就是刚讨了新媳妇儿,心里那把火烧得正旺,光想着去做那夫妻亲热之事,哪里还想得到别的,现在一听媳妇发话了,想起自己之前心里暗暗发誓要听媳妇话疼媳妇爱护媳妇,连忙停了下来,但还是把梅子放到了炕边坐好。这炕早年搭的,但胜在结实,早在迎新娘子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烧了起来,现在床上一点都不冷,铁柱又喝了几碗酒,愈发想要将梅子扑倒。“你想说啥,尽管说,俺都听你的。”他瓮声瓮气地道,眼珠子还直勾勾地黏在梅子身上,心想,她咋长这么俊呢?不知道那衣裳下面的身子,摸起来是不是也跟她的脸一样嫩滑,亲起来,是不是也跟那张小嘴一样甜蜜?

虽然是坐稳了,但梅子知道这圆房自己是躲不过去的,她害怕不已,铁柱粗虽粗,也不忘端交杯酒过来,两人交相喝下,梅子酒量浅,一杯下肚便以桃腮泛红,一双眼睛更是显得水汪汪情意绵绵,看得铁柱下面鼓囊囊的一大团。他这下可忍不住了,梅子想说啥,还是等到他泄了火再说吧。二十七岁没讨媳妇,铁柱还是个雏儿,但成亲前大伯大致上跟他说过,再说,汉子都是有本能的,只要有了媳妇,那该怎么干,根本不用人教。铁柱此刻不想别的,他就想把梅子扒光了,看看里面是不是跟他想象中的一样美好。

梅子真是被他那双铜铃大眼看得心里害怕,正想说话呢,一把就被铁柱给摁倒在炕上,地下棉被铺的厚厚的,让她整个人都陷了进去,更是显得娇小动人。大红色的喜烛质量不是太好,烧灼的时候略微发出啪啪的响声,但这丝毫不能影响铁柱的心情。“柱子哥……”

“梅、梅子,你放心,俺会疼你的……俺以后都听你的,你叫俺干啥俺就干啥。”铁柱色迷迷地盯着梅子领口露出的一寸雪白肌肤,一边下保证一边心想,他虽没讨过媳妇,但也见过村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可她们没一个皮肤像梅子这么白这么嫩,更没梅子长得好看。

她要他都听她的做什么,男子当家做事,女子主内织布,古来如此,她又不想做什么巾帼英雄。“柱子哥……你先等一等、等一等……”

铁柱哪里等得及?他胡扯瞎扯去扒梅子的衣服,大红色的嫁衣被他大手一扯,瞬间碎成布片,梅子被这猴急的莽汉弄得不知如何是好,自己是乖乖不动还是挣扎逃跑?她这一晃神,就完了,立马被铁柱扒得干干净净,浑身上下就剩个亵裤,胸前那两颗嫩乎乎的桃子不动晃荡着,顶端两抹嫩红,看得铁柱口水都滴了下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女人的裸体,原来这么白,这么嫩,这么香!以前村里有半大不小的小子去西河偷看女人洗澡,他都不去,却没想到原来女人是这么个好东西!“梅子……梅子,你真好看,真好看。”他舔了舔嘴唇,一擦口水,低头没轻没重的就啃起来。梅子胸乳被他啃得生疼,这莽汉到底不知道疼人,也不想想他那么大劲儿,她哪里受得了?可此刻梅子又是害羞又是惧怕,竟不觉得疼了,只是不住地抖。

入嘴是一口馨香滑嫩,比他吃过的最好的白面馒头还香还好吃,铁柱对那两只小乳尖青睐有加,又是吸又是咬,手还握住不住的搓。梅子喘着粗气,手足无措不知道朝哪儿摆,但还是结结巴巴地道:“柱子哥……我,我有话对你讲。”

“你讲,俺听着呢。”铁柱抓住两颗桃子不住地挤、压、揉、晃,梅子的声音因此破碎开来,“我、我其实已经二十又六了,你,你当真不嫌弃我年岁大?”

“俺二十七,比你还大一岁。”铁柱如是说,眼睛转到了下面,他想看看女人下面跟男人的有什么不一样?

这男人跟女人,年纪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梅子想说话,腿却被一把扒开。她惊呼了一声,下身一凉,亵裤就被那急性子的莽汉扯碎了。现在他正看着连自己都不曾看过的私密地方,梅子夹腿,羞得不行。可铁柱天生神力,他只要轻轻一用力,梅子就动弹不得了。

原来女人下面长这样……铁柱仔细观察着,媳妇儿下面没南傍国,也没蛋,就是两片肉。他好奇伸出手去拨弄,原来里面还有个小小的洞,那洞真小,还没他手指甲大,摸在手里的两片肉软乎乎的,比他买过的五花肉软多了。粗糙的手指试探性地插进去,梅子忍不住哼了一声,她紧抓着身侧的床褥,隐忍着巨大的羞耻感,不敢乱动。

铁柱又凑近闻了一下,只有一种香喷喷的味道,不知道尝起来怎么样?梅子猛地哆嗦起来,声音破碎:“柱子、柱子哥……你别舔那里……脏……”

铁柱胡乱舔着,感觉到好像有什么水被他舔了出来,他试探性的吸到嘴里,发现那是甜的,媳妇儿的下面跟他的不一样,不仅香香的,还有好喝的水。“不脏,媳妇下面很好喝。”说完继续埋头努力舔起来,梅子被他舔得双腿直打哆嗦,哭叫起来,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就算是不吓死也要羞死了,“柱子哥、柱子哥你别舔了,别舔了,我害怕——”

铁柱从她双腿间抬起头,嘴角跟鼻子上都是亮晶晶的东西,梅子羞愤欲死,埋头不敢再看,却听到铁柱啊了一声,随后就有温热粗糙的手指拨开两片软肉,摸了摸上面突起的一粒小核,道,“媳妇别怕,你下面长了个花生米样的东西,俺刚刚舔出来的。”

梅子只愿自己就此死去,也好过如此羞人。

铁柱又舔了一会儿,他快要爆了,于是顺理成章地抵住了那小洞口,梅子咬紧牙关,吓得直哆嗦,但铁柱心粗的跟什么似的,以为她冷,直接压了下来,抱着她说:“媳妇,俺抱着你就不冷了吧?”说完,下面一个用力就捅了进来。

12-05
☆、莽汉柔情

莽汉柔情

那种疼梅子这辈子恐怕也想象不出来,铁柱一进她身子就开始有些不管不顾了,梅子又哭又叫也没用,铁柱的力气大,一只手就把她整个人摁住,然后继续在她身上胡作非为。梅子疼啊,她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可铁柱就跟疯了一样,红着眼睛使劲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好像要把她捣烂一般。他是个粗人,这梅子早就知道,她也仗着自己读过几年书所以一直都有些清高,可在这一刻,梅子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她不过只是个女人,一个躺在男人身下就再没了任何抵抗能力的女人。她只能服从自己的丈夫,把自己完全的向他展开,哪怕自己疼的体无完肤。

也许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梅子不再哭了,她只是隐忍着咬住嘴边的枕巾,眼泪一颗颗滴在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被套上,炕火热,可她仍然觉得冷。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男女之事是这样的野蛮和不羞,在她的认知里婚姻应该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而不是像自己跟铁柱这般,他侵略,她承受,疼得入骨。双腿由于长时间的被掰开已经又酸又疼,梅子最后实在受不住了,哑着嗓子求饶:“柱子哥、柱子哥你慢一点,我疼,我疼。”

铁柱刚开荤,又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现在有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在身下可以抱可以操,心里正美,下面越来越狠,他这辈子都不曾享受过这样的快感,爽到尾椎都发麻,可梅子的哭声跟求饶声到底让他从欲望的漩涡里清醒了过来,他一睁眼,一回神,发现自己居然把梅子压在身下,还把她的两条腿分别扛在自己的肩膀上,正用力往下压,而那张好看的跟仙女似的小脸居然到处都是眼泪。

可她连哭起来都是那么好看,铁柱心底那种她越是柔弱就越是想弄死她的感觉突然冒了出来,幸好被他及时压下。他想起之前自己跟媳妇做的保证,听她的话,疼她对她好,可自己一开荤,居然就没个完了,他个子大,人又粗鲁,梅子那么小那么嫩,不知道给自己搞坏没有。想到这里,他连忙从梅子身体里拔出来,因为这一瞬间的痛楚梅子轻轻哼了一声,铁柱一听她的声音就受不了,可梅子被他放开后居然没有动,依然保持着双腿大开浑身赤裸的姿势,好像是疼得动不了了。

虽然跟梅子认识没多长时间,但是铁柱一直都把梅子当成自己心里的仙女来看,现在仙女成了自己的媳妇儿,自己非但没对她好,还把她操坏了,这么一想,他就又是愧疚又是后悔,一把抱起梅子,给她把被子裹上,蹬蹬蹬跑出去端了盆热水进来要给梅子擦擦下面。梅子当然不会让他碰,先前那夫妻之事是她躲不过的,但像这样的清理,她还是自己做比较好。但铁柱是个牛脾气,他打定的主意,你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梅子没辙了,只能忍着疼让铁柱给自己擦了下面。

其实铁柱还想做,他想死了那种被深深包裹的快感,那是他短短的二十七年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极乐,可媳妇现在没法陪他,他就算再禽兽也不能在新婚之夜就把媳妇搞坏了,他是要跟媳妇过一辈子的,一时忍耐,他还做得到。

第一次睡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梅子很不安,她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谁知道居然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炕还是热的,但炕再热也热不过她身后那堵肉墙。梅子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嫁为人妇了,早上实在不该到日上三竿还未起床,于是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双腿酸软至极,腰部跟阴部更是疼得不行,她费尽力气才爬起来坐好,没想到一把又被一双大手拉了下去,铁柱把她搂到怀里,大脸在她胸口蹭了蹭,问:“媳妇儿,你去哪儿?”

“天已大亮,该起了。”她轻轻拍他的脑袋示意他放开,但铁柱却贴的更紧了,咕哝着,“不用起,媳妇你饿了吗?俺去给你整治东西吃。”

梅子摇摇头,“这样于理不合,没有新媳妇第二天早上不起来的道理。”

“管那么多……”铁柱把她摁倒在温暖的被窝里,自己则钻了出去,呵着热气披了衣物下炕,不准梅子起来,说,“咱家就咱俩,俺爹娘早死了,也没啥长辈在,大伯虽然拉拔俺长大,但是大娘向来看俺不顺眼,俺也不去找她的不如意,媳妇你先睡,俺马上就把吃的拿来。”说完还不忘帮梅子把被角掖好,转身奔了出去。梅子看着他高大的跟山一样强壮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铁柱动作很利索,没多久就端着糊糊和咸菜窝窝头进来了。他把梅子扶起来,端起碗,脸色有点羞愧:“媳妇……家里没有米面了……委屈你吃地瓜糊糊……”

梅子摇摇头,微微一笑:“没关系,我很喜欢。”说罢便接了过来,铁柱痴痴地注视着她的动作,只觉得自己媳妇儿做什么都好看,怎么看怎么好看,他忍不住把手摸进被子里,梅子的腿又细又滑又嫩,乍的被摸了一把,她吓死了,手上的碗差点掉下去,幸好铁柱眼尖一把扶住她的手,“媳妇,你咋了?”

“你别乱摸……”梅子眯起眼睛,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柱子哥……”

“别叫俺哥了,听起来怪怪的,你就叫俺柱子。”大嘴一咧笑哈哈。

“柱子。”

铁柱被她这么一叫,浑身骨头都酥了,“媳妇……俺昨晚有点粗鲁,你还疼不?以后俺不会这么用力了,要不要俺给你揉揉?”

……梅子脸红,推他:“你快些做活去,我不要紧,自己能应付,你该干啥就干啥去。”铁柱却不愿意走,赖在她身边不住地蹭啊摸啊亲啊,梅子被他烦的不行,只得叹了口气,寻了理由问他:“柱子,我的那些嫁妆你拿来了吗?里面有几个大箱子,你可曾收好了?”




☆、他是良人

他是良人

铁柱一愣,随即摸头,很是羞愧的样子:“媳妇儿……昨儿俺净想跟你圆房了,你的嫁妆都放在阁道里。”

“没事的,你去帮我搬来放到屋里吧,放在阁道我心里总是不踏实。”其实那些东西放哪里都一样,她留着那些东西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个纪念,再也不会动了。

“成,俺这就去。”铁柱把梅子用过的碗筷收拾好,随口问了一句:“媳妇,那里面都是些啥东西啊?”

梅子也没意思瞒他,但刚想说话,外面就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音,她眉头一皱,铁柱急性子,当下就奔了出去,也没顾得上听梅子给的答案。

他推开堂屋的门,一进阁道就看见铁大娘正带着几个后生搬着几个上着红漆的大木箱,那肯定就是媳妇儿的嫁妆了。铁柱一看铁大娘要把自己媳妇儿的东西弄走,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平时你占俺家便宜也就算了,毕竟你是俺大娘,是俺长辈,但俺现在有媳妇儿了,这新媳妇儿刚进门你就来抢她嫁妆,到底还要不要脸了这是!

铁大娘一见铁柱大步跨过来,还是一脸的煞气,也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候:“柱子,起了啊,媳妇儿呢?”

铁柱不理她,只问:“你们想把俺媳妇儿的东西抬哪儿去?”

见铁柱不回答,铁大娘又问道:“不是还没起吧?柱子,大娘掏心窝子的跟你说句话,在俺们农村,这媳妇是惯不得的,她今儿日上三竿起,明儿就能不起,后儿就成你伺候她了,这怎么成?!快把她喊起来做活,瞧这地上脏的……”

她还是不了解铁柱,因为这么多年铁柱都是孑然一身也没啥亲人,铁大娘还不知道他的性子到底有多护短。当下铁柱的眉毛就竖了起来,他喜欢梅子,听不得人家说她不是,更何况昨晚还是自己过分了。哪怕不是,他媳妇儿也不稀罕别人来说:“地上脏的,是为啥?昨晚俺不是把这都交给大伯了吗?你就记得拿俺家的酒水,不知道打扫,你怪谁?俺媳妇儿咋了,她起不起关你啥事儿?”

铁大娘还是第一次被铁柱顶撞,以前她不管是叫他做啥粗活累活,这汉子都是从来没个二话的,谁想到一讨媳妇儿,居然还长本事了!“柱子,不是大娘说你,你大伯他身子骨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辈子就好点儿小酒,俺寻思着那肉啊酒啊的都是人吃剩过的,所以就做主拿回了家,你弟弟今年也要参加乡试,可怜见的,都大半年没吃顿肉了。你那么孝顺,肯定不会怪大娘的,是不?”见铁柱挂着脸没说话,大着胆子又道,“这媳妇讨来了,可不是讨个小姐回家供着,你得叫她干活洗衣做饭,像是这家里,都得她打扫,你平时做完活,那她得打水给你洗脚伺候的你周周道道的,想当初俺从陈家村嫁到你们铁家沟,第二天早上天没亮就起了,把家里整治的井井有条,你也得这样叫你媳妇儿——”

“俺乐意拿她当小姐供着,大娘你管不着。”铁柱牛哄哄的说,直接把其中几个后生合力抬着的箱子摁了下来:“你们给俺放下,谁教你们来抬的,那是俺媳妇儿的嫁妆。”

被铁柱的话气得不行,铁大娘啐了一口,嘀咕道:“你就养个小姐吧。”随后见铁柱把箱子夺了下来,急了,赶紧奔过去阻止:“柱子、柱子,你要这些东西干啥呀,你堂弟就要去应乡试了,这些书都给他,反正你也看不懂。”

铁柱这才知道箱子里的是书,怪不得他觉得媳妇儿看起来跟村里的姑娘还有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原来她读过书啊,那这些书就更不能让大娘拿走了:“俺看不懂不要你管,你不行碰俺媳妇儿的嫁妆!”

他态度强硬,人又不好惹,那几个后生纷纷都松了手,铁大娘一看,急了,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嫁了你那这就是你的东西了,你做主给你堂弟还不行吗?”

“谁都不行动俺媳妇儿的嫁妆。”铁柱很坚持。

正当铁大娘还想再说话的时候,梅子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无妨,给他们就是了,柱子。”

铁柱一回头,瞅着梅子站在阁道门口,他心里急,那都是媳妇儿的嫁妆,他本来就不能给媳妇什么好东西,还要她在嫁来的第一天就把嫁妆给人,那怎么行?“媳妇儿……”

“大娘。”梅子款款走了过来,头发不再是往日的长辫子,而是挽成妇人髻,穿的是粗布衣裳,还有几块补丁,但都洗得极干净,明明都是村妇打扮,但铁大娘硬是觉得自己跟见了什么大人物一样,矮了人家不是一截两截。“既然您要这些书,那就都搬走吧,但是请把箱子留下。”

“媳妇儿——”铁柱急了,认为媳妇是怕自己不好做才把书送人,当下就要去抢,顺便挥板凳把这些人给赶出去。

“柱子。”梅子却拉住了他,嘴角的笑容跟以前对他笑的不一样,很温柔很温柔,那好看的模样,看得屋里的几个后生都直眼了。“那都是我家里的书,现在家里没人了,留着也没用,给他们吧。”她也一并把自己所有的坏毛病和清高都收起来,一把火烧掉。以后她就是梅子,柱子的梅子。铁柱的媳妇儿梅子。他对她好,她也全心对他好,就是这样。

铁大娘大喜过望,连忙把书一本本抱出来摞到一起,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的看着那几个箱子,想一起拿回家,被铁柱瞪了回去。那些后生见铁柱凶蛮,也再不敢盯着梅子看,赶紧帮忙搬书,他们都是村里的读书人,铁大娘许诺说这里的书可以分给他们,否则他们才不会这么大胆来惹铁柱。

这出闹剧终于落幕了,梅子看着空空如也的箱子,突然笑起来。铁柱被她吓了一跳,以为媳妇儿是伤心过度傻了,赶紧把人拉到怀里:“媳妇儿,媳妇儿,俺这就给你要回来,你甭笑。”说完就要朝外窜去追铁大娘,被梅子一把拉住,“不用了柱子,那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些阿堵物,留着也没啥用,给他们也无妨。”上面的书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但是为了转移下这个傻大个的注意力,她问:“他们怎么知道这里面是书啊,你昨晚打开过吗?”

铁柱摇头:“媳妇儿的东西俺不会动的,应该是铁蛋干的。”铁蛋是铁大娘的独生子,今年一十五岁,最爱翻人家东西,手脚不怎么干净。“想来是他打开了箱子,知道里面是书,想要,才叫大娘来拿。”

梅子了然的点点头,想起自己之前站在阁道门口听到铁柱说的话,心里竟有种甜蜜的感觉。原来成了亲,心态真的就不一样了。

也许,铁柱就是她的良人。

作家的话:

求梅开二柱书评及意见……么么哒




☆、媳妇管家

媳妇管家

“对了……媳妇儿,你、你方才说什么什么堵物来着?那啥意思?”正在梅子心情起伏的时候,铁柱突然摸了摸脑袋,傻乎乎的问了一句。梅子愣了一下,笑了,她果然是不能对这莽汉存多大的心思,遂轻笑说:“没什么意思,柱子,你今儿不用开铺吗?”

铁柱依然傻乎乎地摸头,对着她继续傻笑:“嘿嘿,不,不去,俺今日想在家里陪你。”而且家里昨日弄得实在太乱,他怎么能让媳妇一个人收拾。“对了媳妇,你跟我来!”他像是方想起什么似的,拉起梅子的手就朝堂屋奔,梅子正腰酸背痛,被他这么一拉,差点整个人扑到地上去,方才那点感动须臾间便消失不见了。

一见媳妇差点被自己摔倒,铁柱赶紧伸手回来抱,幸好在梅子毁容之前将她拉了回来,他松了口气,心虚地瞄她:“媳妇儿……”

“柱子啊,我跟你说……”梅子还心有余悸,她被吓得够呛,微微喘着气。

“媳妇你说、你说。”铁柱对着梅子猛点头,“你说啥俺都听你的。”

看到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梅子还能说什么?再说他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力气大了些,自己又没注意,只是这话儿还是得先说出来才行,不然保不准就有下一次。“你不用听我的,只是下次拉我的时候动作轻些,我毕竟是女子,你又比寻常男子力气大上许多,我受不了自然是应该的。”

“好好,俺记住了,媳妇,刚刚没伤着哪儿吧?”虽然没看着她摔倒,但是那滑的那一下肯定扭着腰了,他还是摸摸确定一下。梅子被他摸得俏脸通红,受不了的推他又掐他才终于让他的手停下。梅子觉得自己的体力真是不行,只是对着柱子又掐又推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了了,觉得累,喘气声儿都大了许多。“我没事,你别乱摸……”

铁柱赶紧把媳妇抱起来,梅子很轻,抱在手里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但梅子很不习惯这样凌空的高度,要柱子赶紧把她放下来,但是铁柱抱她上瘾了,硬是装作聋子直直把她抱朝堂屋走。走到一半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立马退了回来把大门拴上。梅子怕被人看见,把脸埋进铁柱胸口不露出来,若是被人看见自己出嫁第二天就这样放浪形骸被相公抱着,那成何体统,万一有好事之人说出去,她可怎么见人。如今只盼着铁柱赶紧把自己抱回堂屋,也省得出什么岔子。

不过好在铁柱动作很快,从大门回到堂屋炕上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梅子一见自己给他放倒了,吓得俏脸泛红,以为柱子又要跟自己做那夫妻之事,刚想开口婉拒,却见铁柱在炕靠墙那一边的几个木箱里翻来找去,最后小心翼翼地捧住一只小荷包递过来,眼睛里闪着小孩子一样的光:“媳妇儿,这都给你。”

梅子见那荷包的样式像是钱袋,但款式花样都颇为老旧,便伸手接了过来,入手才觉得里面的东西颇沉,打开一看,竟是几锭整锭的银子和几块碎的,足足有四十几两。这么多钱,铁家沟谁家有这么多?梅子刚想问话,铁柱又跑去翻开了,这回拿的是个小铁盒,上面有一把小巧精细的锁,这次铁柱没让梅子碰,而是自己打开才递到她面前,里面竟是一些铜钱,大概有半贯这么多,梅子看着手里这么多钱,一时间惊呆了,好半晌,问:“你为何将银子放荷包,却将铜钱放铁盒?”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铁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啥,俺有个坏毛病,就是爱喝酒……银子那么大,俺舍不得花,所以动都不动,但是这些钱俺看着就手痒,这次打了个铁盒子给收起来,现在有媳妇儿你,都交给你管着。”

梅子轻轻吸了口气,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简单的说附近几个村上不乏富农,但没有一家能有这么多银子的,而这么多钱,他居然放心交给刚刚成亲才一日的她?难道就不怕她心生不轨做出什么坏事不成?“柱子……这些钱还是你放着……”

她话没说完铁柱就打断了她:“媳妇儿,你收着,俺是个粗人,放不住东西,你要是不收,没几日就给大娘哄去了。”

梅子想起方才来拿书的铁大娘,一看就是个斤斤计较不好招惹的,现在自己与柱子成了家,理应担起为人妻的职责才是。便将荷包和铁盒都收了起来,想了想,又从中拿出几十文钱给铁柱,说:“那为妻就暂时代你收着,你若是想用,随时来与我拿便是。”

铁柱乐呵呵的点头,把媳妇儿给自己的几十文钱小心翼翼地塞进外衫口袋,梅子不小心看见他肩膀地方的衣服有些绽了线,便要他把衣服脱下来给他缝补。

梅子的女红是出了名的好,那些绣线在她手上就跟有了生命似的,铁柱傻傻地看着她飞针走线,愣笑,嘴角还流着疑似口水的痕迹。梅子把针在头上磨了几下,状似不经意地问:“那些钱……你都是哪来的?”不是她不怀疑这个傻大个,但是这么多钱,他一个铁匠,如何能赚得到?自己女红极好,一年到头也不过数两。

铁柱没听出来媳妇话里的深意,只当她是关心自己,当下傻乎乎地笑道:“嘿嘿,那都是俺在山里打的老虎猛兽之类的,还有些药材,都拿到镇里卖了,大概有十几年才攒了这么些。”还不算上被他拿去买酒喝买肉吃的那些。

梅子这才放下心来,也相信自己嫁了个好汉子,也许不懂得风花雪月那些酸词哀诗,但却可以好好在一起过日子。她也没什么好求的了。

补好手里的那件后,梅子又让铁柱把他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这才发现这汉子已经没几件完整没补丁的衣服了,他爹娘早逝,家里没个女人帮衬,临近的本家又都嫌他家贫貌丑,铁柱自己本身又是不爱与人亲近性子冲爱喝酒的人物,除了昨日成亲时的新郎服,竟是好几年没有再添新衣。梅子实在是对他那堆破烂衣衫无言,只好把几件破的不像话的扯了,弄成几块大步重新拼成新衣。但如今刚入冬不久,正是冷的时候,棉衣里的棉絮都已不保暖,虽然铁柱火气旺,但也经不住这酷暑严寒岁月折磨。梅子取出些钱让他去买新棉花,对他说是自己要用,铁柱一听,问都没问就屁颠颠跑了。




☆、与人来往(上)

与人来往(上)

他们新婚的第三日,铁柱原本还是不想做活,想着要跟她继续缠绵厮磨,被梅子赶走,要他挣银子养家去,结果这莽汉回了句:家里不是还有银子吗?

梅子被噎得哑口无言,抿着嘴巴说,你不是说要听我的话吗?哪有男子不养家的道理?好说歹说终于让他打消在家里陪她的主意。

其实铺子就在阁道的前面,堂屋反而像是后院了,梅子不喜欢接近铁铺,因为太热,虽然大冬天的在里面很暖和,但每过一炷香的时间她就觉得呼吸困难,铁柱皮厚不怕冷,哪怕是大冬天打铁的时候也都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淌着细密的一层汗珠,梅子每次看到就觉得好像空气中多了种说不出的味道,她很少接近,而铁柱也不强求她陪着,毕竟铁铺火力太旺,媳妇又是那么娇弱,当然受不了。

每日的饭食都是她来整治的,梅子手艺好,最普通的青菜杂粮在她手上也都成了美味,没几日柱子就觉得自己的腰围好像粗了一圈,之前穿的好好的棉袄,突然绑不住了。梅子新做的几件衣服他根本舍不得穿,每日还是穿着以前的破旧衣衫,可梅子一旦板起脸来佯装生气,他就立马换上新衣来讨好。梅子在他的二皮脸下也没了脾气,她本来并非易怒之人,可对着这莽汉,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老想着把他吼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也就是嫁给了铁柱,梅子才知道世间原来还有这样一种人,她以前的生活习惯在铁柱面前都成了浮云,这个汉子爱吃大蒜大葱,但是不爱漱口,晚上睡觉时从来不喜欢洗脚,一双大脚丫总是脏兮兮的,如果她不盯着,这家伙甚至连上厕所都不愿到茅房去,随便在角落找个地儿就放起水,看到村里谁家养得土狗也一定要去踢一脚……最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他总爱用没漱口的嘴来亲她,而且一亲起来就像是看到蜜糖的蜜蜂,她怎么说也改不了,只好每天时刻盯着他。

铁柱的最爱是红烧肉,但是现在的肉十分的贵,一斤已经涨到了十五文,梅子跟他约定,倘若他每天都不忘洗脚漱口,她就每五日给他做一次。在肉的诱惑下,铁柱勉强答应了,但总是没几日就旧病复发,想着法儿的跟梅子耍赖,就是不爱干净。梅子最后已被他磨得没了脾气,但在这事儿上从来没有妥协过,有回铁柱打死不承认晚上没有洗脚,梅子当时没说啥,但是夜里铁柱想求欢,她怎么也不肯答应,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了。

梅子在做新媳妇之前跟左邻右舍都不熟,一方面是因为她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另一方面,她需要做女红来维持平日的开销,每日花的时间很多,四周的妇人姑娘也极少来往,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已嫁人,铁柱又没个一亲二故的,她若是再同以前一样不与人来往,那怎么能行?可是贸贸然上门去与人攀谈也太过莽撞,也是不妥。

她跟铁柱说这些事情,没心没肺的汉子却满不在乎,咱们不稀罕给外人套近乎。梅子摇头,知晓与这莽汉说不得,也就没再提了。

晚间吃饭的时候来了个意想不到的客人。铁柱正给梅子夹菜,一听门被敲响,装死不肯去开门,一副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他不喜欢与外人来往,尤其不喜欢在晚上能抱媳妇的时候有人来打扰。这时候来的人肯定都是有事相求,要么是请自己帮忙做活,要么就是要打点器具,总之他不喜欢。

梅子拿筷子敲掉他不安分抓窝窝头的手,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他,但啥也没说。铁柱自动站了起来去开门,梅子瞧着那高大的背影像只小狗似的乖乖听话去了,觉得好笑,遂摇了摇头,把盘里的红烧肉都夹到铁柱碗里。




☆、与人来往(下)

与人来往(下)

来人倒是让梅子惊讶了,她虽极少与人来往,但嫁给铁柱後经常在铺子里帮他收拾些东西,偶尔便会看到隔壁的铁三一家,仅是点头之交,没怎麽说过话,所以对他们夫妻俩的来访,铁柱跟梅子都倍觉讶异。

“三哥三嫂怎麽来了,吃了吗?快请坐。”梅子一见人进了屋,立马站了起来,麻利地搬了小凳子过来,铁柱一看连忙接住,嘴里也招呼着铁三夫妻坐,但是那夫妻俩仍颇为拘谨,梅子笑道:“如果三哥三嫂不嫌弃,咱们一同用了晚膳如何?虽然粗陋了点,但也算入得口。”

铁三夫妻对视了一眼,有点僵硬的坐下。梅子知道他们来自己家定是有事相求,否则怎会登门?但她并没有问,而是给他们每人盛了一碗荞麦面条,又拿了乾净的筷子来,随後便招呼自家那汉子吃饭。铁柱从来不知道客气俩字儿咋写,媳妇叫他吃他就吃,呼噜呼噜吭哧吭哧,吃得桌上一片狼藉:“媳妇儿,给俺递个大蒜瓣。”

在外人面前,梅子当然不会拂了铁柱这一家之主的面子,遂递了两瓣蒜过去,铁柱哢嚓咬了一口,又跑到锅屋盛了一碗回来,呼噜噜吃的可香了。铁三夫妻馋得吞了口口水,眼珠子黏在桌上那盘红烧肉上。梅子知道乡下十天半个月吃不着一回肉,便笑着道:“三哥三嫂还不动筷,莫不成是嫌弃?”

铁三连声称不敢,忐忑地拿起筷子吃了口面条,甫吃一口便瞠大了眼,铁三嫂见状也跟着吃了一口,两人再也没说话,吃得比铁柱还快。

等到他们吃饱喝足了,才发现梅子面前的碗没怎麽动过,这对朴实的夫妻俩脸唰的一下就红了,“那,那啥,柱子家的,你都没吃……”

梅子轻笑,说:“无妨,我这几日有些积食,正该少吃些。倒是三哥三嫂,来我家是找我当家的还是找我?”她眼睛利,早看出这夫妻俩必定不是找的铁柱,若是找的铁柱,无非也就是做个粗活打个铁罢了,照着市价给钱便是,何必这样忸怩。既不是找柱子,那自然是来找她的。如若是找她,那肯定就是看上她的女红了,按照镇上开的价钱,他们给不起也是应该的。

“是这样的,柱子家的,俺家三弟这几日要娶亲,想请你给绣套被面……俺家穷些,这价钱可能给不全,所以才厚着脸皮来讨亲近……”铁三嫂搓着手,一脸的忐忑,心里不安。自己先吃了人家的饭,却还要人家给自己帮忙,世上哪有这样理?

梅子却一口应了下来:“没有问题,明儿三嫂把布跟线都拿来,价钱你们看着给就是了。”

铁三嫂顿时感激涕零,握着梅子的手不断地表示感谢之意,梅子心里有计较,当然不会拒绝她亲近。将铁三夫妇送走,回头就瞧见自己那当家的蹲在堂屋中央瞅着自己,眼巴巴的。“怎麽了?”

“媳妇儿,俺的红烧肉……你明儿还给俺做不?”

敢情他在心疼那被铁三夫妇吃掉了大半的红烧肉呢?梅子心里好笑,面上却是岿然不动,“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明儿得早起,把院子给扫乾净了。”

媳妇要自己干活,铁柱一点怨言都没有,“好好。”

当晚梅子收拾好桌子洗净手脚後,铁柱自动自发地跟在她身後,她干啥他就干啥,梅子早习惯了他一到家就这样黏着自己,虽然不喜欢但也没说啥,炕早就烧热了,梅子怕冷,一早钻了进去,剩下铁柱一个人在屋里折腾。梅子把家收拾了一天,早累了,躺上炕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个嘴巴在咬自己,胸口两只嫩桃子被连摸带掐,她猛地睁开眼,就瞧见铁柱的两个眼珠子在黑暗里闪闪发亮,正期待地看着她:“媳妇……俺又想了。”

梅子推开他,把被子盖好,翻身背对他:“忍着。”这人,真当自己是铁打的,除了她来葵水的日子里几乎每天都要,有时候匪性上来,大白天的都能从铁铺里跑回家把她摁倒,当真是一点廉耻也不知。

“媳妇……”铁柱的嗓音听起来快要哭了,自从讨了媳妇儿开了荤,他就总想着干那事儿,瞅着自己媳妇儿下面那话儿就硬的不行,一晚上不干就难受。“媳妇……你帮帮俺……”他厚着脸皮钻进被窝,滚烫的胸膛煨上梅子只着里衣的背,梅子怕冷,而铁柱火气旺,平常睡觉都不穿衣服的,梅子很喜欢给他抱着,因为很暖和,一入铁柱怀里,她就知道他早猴急地把衣裳脱光了。梅子脸一红,就这麽一迟疑,铁柱已经把手伸进她的里衣里使劲揉搓起来,她咬住唇瓣,推拒着他,奈何在这事儿上铁柱向来极其霸道,不容得她拒绝,没几下他就在被窝里把她也给扒光了,衣服都被他塞到枕头底下,梅子挣扎也没用。“柱子,柱子你干啥呢?”

“媳妇,俺想。”滚烫的大手从丰盈处往下抚去,铁柱是粗人,以前又没碰过女人,什麽技巧都不懂,但这事儿向来都是力道比得技巧,多做几次自然就有经验了。他性子急又暴躁,梅子一不给他碰他就恼,舍不得对梅子生气,他就挠墙,跟耗子似的,梅子听不得那噪音,最後都被他给得逞了。

他虽然看上去很尊重她,梅子要是不想决不勉强,可一旦梅子首肯,那不被折腾到双腿酸软哭喊求饶,铁柱绝对不放手。梅子不知道他这精力都是哪来的,白天他要打铁下田,还要帮她做些家事,晚上还有心情来折腾她,第二天早上永远天一亮就醒,依然神采奕奕精神十足。

“想啥,你今晚吃大蒜漱了口没?”梅子忍着被他摸下面的酸痒,声音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铁柱当然也就不会害怕,他张着大嘴亲上来,吸着梅子的乳又啃又咬,哼哧哼哧的说:“漱了漱了,你闻闻,俺不臭。媳妇你这里真好看,又软又绵,以後给俺生娃就有奶了。”

梅子听不得他胡扯淡,一巴掌拍了过去,铁柱乖了,不敢再乱说,猛地掰开梅子腿冲了进去。




☆、媳妇真好

媳妇真好

那一下真是疼,她下面还没湿润到他能进来呢,梅子又气又恼,忍不住一巴掌拍到面前那堵胸膛上铁柱肉粗皮厚,丝毫不以为意,咧着大嘴嘿嘿笑,低头就来亲梅子。梅子一下就闻到他嘴里那股冲天的大蒜味儿,哪怕是漱过口了也还是难闻至极。她生性爱洁,对这不要脸又臭烘烘的男人嫌弃的不行,可铁柱凭着一股牛劲儿,硬是将她摁在身下狠狠亲了一顿。

铁柱强忍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他握住梅子的腰,说了声“媳妇,俺动了。”就大力抽插起来。梅子忍不住缩紧了身子,腰肢被他握在手里,浑身酸酸麻麻的,两人成亲有半个月了,铁柱对她身上哪里敏感早就清楚,梅子也坚持不了多一会儿,而且她真的很不喜欢听到他用指甲挠墙的声音,最後被他得逞也就算了,关键是那土墙一挠就脏兮兮的,指甲缝里都是。“柱子……柱子你慢点,别那麽用力……啊~~~”

“媳妇,你叫的真好听。”汉子傻笑,拿臭烘烘的大嘴在她脖颈里拱来拱去,胸前一对桃子被捏的软软绵绵,梅子觉得很热,却又不肯让铁柱点油灯,怕浪费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也是她不敢被他完全看到自己,那实在是太羞人了。

“媳妇,媳妇,媳妇。”他几乎是进入她一下就要叫一声,梅子咬牙忍着,也不知这莽汉哪里来的精力跟花样,变着法儿的折腾她。“你真香……”他把脸埋进梅子胸口,不住咬着她的乳肉。梅子被他咬得微疼,眉头微微蹙起,没好气地回了声:“是你太臭了。”

傻乎乎的汉子傻笑着回:“对,对,俺太臭了,媳妇最香,最香。”

梅子实在是拿这二皮脸没辙,偏偏这人向来不懂得收敛,总是爱把她弄得一身青紫。“柱子,你轻些,明儿三嫂要送布跟线来,你可不准把我啃得到处是痕迹,万一被人瞅着咋办?”

铁柱应了一声,闷闷地,也不知听到心里去没:“嗯。”

梅子还想说话,就说不出来了,双腿被他分得大开盘在他腰上,然後他又用力冲进来,她所有的话语都变成了破碎的字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想说什麽了。

第二天一早铁三家的就送来了布跟线,梅子正给铁柱做新衣服呢,一见铁三嫂来了,立马站了起来,眉毛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铁柱那厮,她越说越是要跟她对着干,早上起来的时候浑身都是青紫,双腿被撑得连合拢都做不到,她气得狠狠揍了他几巴掌,不过那二皮脸丝毫不以为意,傻乎乎的笑,就去做饭了。梅子也没辙,反正在铁柱面前,她的脾气跟修养全都成了空话。“三嫂来啦,用过早膳了吗?”

“吃过了,吃过了。”铁三家的搓了搓手,把东西放到饭桌上,这才仔细打量起堂屋,只见屋里收拾的整洁乾净,井井有序,不见一丝灰尘,足以见这新媳妇是个手脚麻利的,怪不得村里那麽多人都夸她心灵手巧,铁柱真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才能娶到她。“柱子家的,这就麻烦你了。”

“好,三嫂放心,梅子会好好绣的。”梅子很想站起来给她搬个板凳,但是双腿酸软,动一下都觉得有什麽东西流出来,实在是太难受。“三嫂坐吧,刚好我还有些事情想请教三嫂你呢。”

铁三嫂有点忐忑地坐了下来,她觉得跟梅子在一起不是很自在,就跟有时候她难得有机会去一次镇上,看到镇上那些大家小姐似的,觉得自己好像矮人一截,不过梅子比起镇上那些小姐还要好看跟贵气,就可惜是生在乡下了,不然还愁嫁不到个好人家,也不会给铁柱钻了空子。“梅子你直说就是了,凡是俺知道的,绝对都告诉你。”

梅子被她的话逗乐了,她轻轻摇摇头:“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先前我当家的在地里摘了些野菜回来,这些菜我从未见过,也不知该如何整治,还想请三嫂帮个忙教教我,也免得被我弄坏了。”

一听是这麽个要求,铁三嫂立刻拍着胸脯道:“那梅子你可是找对人了,谁不知道俺是村里最会做菜的,这些野菜野果啥的俺一看就认识,俺跟你讲,俺没出嫁前跟俺爹住在山里守山,山里所有野菜俺都认得,也都会整治,你看嫂子的!”对於自己能帮到梅子,铁三嫂很高兴,这证明她并不是哪里都不如梅子,而且帮梅子弄野菜,她也不会觉得自己给的钱少,对不住人家了。

梅子见铁三嫂应了,微微一笑,其实她怎会不懂整治,只是想与邻居相熟,才找了这麽个理由罢了。

当天中午铁柱见桌上满满的都是野菜,神色唰的一下变了。他抬头看了眼自家媳妇,见她身形窈窕,连给他盛饭都显得特别好看,口水差点滴下来,忙滋溜又吸回去:“媳妇儿……今儿就吃这个呀?”

听见他的问话,梅子嗯了一声。

铁柱发现媳妇儿的心情不是很好,他傻乎乎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自己哪做错了,但是媳妇儿要是不开心,那肯定是自己的错:“媳妇儿……媳妇儿你昨儿不是说今天给俺做红烧肉的吗?”

“是啊,我昨儿是那麽想的。”梅子给自己盛了碗饭,坐了下来,夹了一筷子菜到铁柱碗里,神情淡淡的,“但你昨晚怎麽答应我的,不是说不咬我了?”她放下筷子看了铁柱一眼,露出的皓腕上都有着青青紫紫的痕迹,衣服下的胴体更是无一处完肤。

铁柱愣了一愣,求饶:“媳妇……”

梅子无视他,又给他夹了一筷子野菜,“快些吃,方才你下地去後有几家人说下午要打镰刀之类的器具,你多吃些,下午才有力气。”见面前的汉子眨着眼睛,明明是头熊的样子偏偏要装成猫,真是一点都不搭。她心底觉得好笑,但始终绷在那儿,佯装严肃,可最後还是没能憋住,摇摇头,转身去锅屋端了盘红烧肉出来,就见那莽汉的眼睛瞬间亮了,无奈地道:“快些吃吧。”

“媳妇儿……媳妇儿你真好!”铁柱用力点头,高兴的不得了。梅子看着他那副傻乎乎的样子,摇摇头,轻轻叹了一声。她不喜欢这些油腻的食物,所以压根没法理解铁柱为什麽一看到红烧肉就眼睛发亮神情激动。




☆、一双天足

一双天足

梅子的食量跟铁柱比起来,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梅子吃得慢,而铁柱则跟头猪似的呼噜噜,一碗饭很快就下了肚,自己立马站起来又去盛了满满一碗地瓜饭,就着红烧肉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梅子怕他吃得急,赶紧起身给他倒了碗茉莉花茶,这茶不是买的,茶叶卖的太贵,她哪里舍得。茉莉花是山上的野茉莉,铁柱上山打柴的时候见了,想着给梅子摘点花,就都给扯了下来,梅子起先还以为他知道这是茉莉,没想到莽汉只觉得这花好看就摘了回来,而且当时因为手劲儿过大,连根都给薅了起来,梅子想让他把茉莉移到家里都不行。要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这莽汉说的时候还很沾沾自喜,好像把一株花连根拔起来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不过有花总是好的,平常铁柱总爱吃些油腻辛辣的食物,又不爱洗澡漱口,梅子早就想着给他做些清淡的,可这人向来不喜清粥小菜,哪怕简简单单一盘炒青菜也一定要放很多很多辣,梅子只好寻思着给他熬些去火解毒的汤水,如今有了这茉莉花,刚好晒乾制成茶。铁柱对喝的没有太大要求,冬天不像夏天,能直接在井里舀碗凉水灌肚去,有碗热茶喝,他当然是不嫌的。

“媳妇儿……媳妇儿你咋不吃啊?”铁柱从碗里把头抬起来,惊见梅子没动筷,又急又羞愧。“是不是俺吃相太难看了?”

梅子赶紧摇头:“没有的事,你吃你的,我不是很饿。”

“怎麽会不饿呢?你忙活了一晌了,早上又没吃多少。”铁柱坚定地认为是自己的吃相太难看吓到了媳妇,顿时难过的放下碗来。“媳妇……对不住,俺粗惯了,老忘了你是个精细人,你吃、你吃,你吃完俺再吃。”

梅子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微笑道:“我真的不饿,你尽管吃你的就是了,我若是嫌你吃相难看,早就说了,还会等到你自我认识不成?”那还不早等到黄花菜都凉了,这厮不漱口不洗脚,她每天逼着都懒的去做,要是不说他,还不知道折腾成啥样呢。

铁柱一听,也是这个理,顿时点点头,喜滋滋地夹起媳妇给的肉,一口塞进了嘴里,衣服前襟跟嘴角都是油花花的。梅子爱乾净,怎麽也看不下去,起身拧了条手巾过来给他擦嘴,边擦边埋怨:“怎麽跟个小孩儿似的,吃个饭都吃不好。”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水汪汪软绵绵的,铁柱一看,口水跟着油一起滴了下来,他意识到了,滋溜一声又吸了回去。梅子早对他这副色迷迷的样子见怪不怪,便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不时注意着他是不是又看她看傻了眼忘记朝嘴里塞饭。

现在他们仍是新婚燕尔,也许再过几个月会好一些。梅子轻轻喝了口茶,王大娘常说她是小姐身子丫鬟命,苦冬苦夏,一到这两个季节就没胃口,再好吃的东西都咽不下去。铁柱就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了,他没啥不能吃不想吃不爱吃的。他的吃相令人看着都觉得很香,梅子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扑哧一笑,这山一样壮实的汉子其实跟个孩子似的,食量也真是大,她做了那麽多全被他一人吃光了。

不过吃得多也好,吃得多才有力气做事干活。“柱子,你别吃那麽急,对身体不好。”她递过去手帕,铁柱一接到手里就傻眼了,半天也舍不得拿来擦嘴,手帕是很普通的布,但是上面绣着一枝含苞怒放的梅花,显得特高雅特漂亮,而且媳妇身上的香味也留在上头,铁柱哪里舍得拿来擦自己油花花的大嘴,想了又想,放在鼻子前面狠狠闻了几下,然後依依不舍地还给了梅子。“没,没啥,俺身子骨好着呢,没啥的。”嘴上说着话,眼睛还是死死盯着那块手帕,好像很想抢过来贴肉藏着,这样他就能把媳妇时时刻刻带在身边了。

梅子轻轻一笑,刚想说话,外面突然传来铺天盖地的叫骂声。她眉头微微一拧,看过去,声音离得应该不算近,但妇人尖利的叫声十分有穿透力,她坐在家里仍然能听得清清楚楚。铁柱是个爆脾气,一听在自己跟媳妇吃饭的时候有人打扰,当下窜了起来就要往外冲,幸好被梅子一把拉住:“等等,你去哪儿?”

“俺去瞧瞧谁在外面哭丧!”其实他轻轻一下就能挣脱,只不过舍不得,万一媳妇被他粗手粗脚的弄伤就不好了。“媳妇你别怕,你在家等俺。”说完就示意梅子放开他。

她当然不会放:“瞧了之後呢,你想干啥?”

“当然是揍丫的一顿!”铁柱说得理所当然,梅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吃饭,不准出去。”

一听这话,铁柱立刻蔫了,看着梅子的眼神都是可怜兮兮的:“媳妇儿……”

梅子充耳不闻,重新倒了杯茶坐了下来,就看到自家汉子抓耳挠腮半天坐不住,不时探头探脑地朝外瞅,好像有点迫不及待去凑热闹的意思。她叹了口气,把他注意力抓回来,不惜下了血本:“你不出去,晚上就让你给我洗脚。”前几日她晚间洗脚时被铁柱瞧见,这莽夫死活要帮她,被她严词拒绝,到现在都还没死心呢。

铁柱立刻瞪大了眼,惊喜交集地问:“真的?”见媳妇点了头,兴奋地一把将梅子扛起就朝西屋炕上走,梅子下意识的尖叫了一声:“你这是干啥?!”

“给你洗脚!”铁柱回答的倒也乾脆。他将梅子摁倒在炕上,俐落地脱下她的鞋袜,把她整个人塞到被子里,然後转身奔了出去,没一会儿端着盆热水又冲了进来,抓住梅子的脚,一脸激动。

梅子真不明白自己的脚有什麽好看的,她恼得推了推身前岿然不动的大个子:“我说的是晚上,不是现在,你该干啥干啥去。”

“俺要现在给你洗,晚上再洗一次。”铁柱舔了舔嘴唇,有点迫不及待。“以後热水俺来烧,媳妇儿,媳妇儿你给俺看看呗。”说完就把梅子藏在被子里的一双天足握住抱了出来,眼珠子刷的一下瞠大了。

12-05

☆、供着媳妇(上)

供着媳妇(上)

被捧在铁柱手里的这双天足,十只脚趾头小巧玲珑,趾甲是淡淡的粉色,白白嫩嫩,捧在手里好像没有骨头似的,脚背微微绷着,却显得无比优美,脚踝纤细,跟铁柱不一样,梅子连脚都是香香的。他又滋溜吸了口口水,捧着梅子的莲足,就差没把脸埋进去。梅子看到他这副傻样就害怕,担心他做出什麽疯事来,小脚一扭动,趁着铁柱不备躲了出来,一脚蹬在他胸口,之後猛地藏进被子里,下巴微微昂起:“有什麽好看的,你该干啥干啥去。”说着就偷偷摸摸在被子里摸索着袜子要穿上,却被铁柱一把握住。

抬头,依然是那副流口水似的傻笑:“媳妇儿……”

“叫什麽都没用,你快些走走走。”梅子立刻後悔了,她不该用这个理由把他留在家里,明明脸一板就做得到的,干麽要这样亏本。“不是想出去看看?你快去快去啊。”

“不去了,俺不想去了。”铁柱在衣服上擦干了手,被梅子一瞪,也不敢去摸她,那样高大的跟山一样的汉子,就傻乎乎的站在那儿,跟个被爹娘责备的小孩子似的,梅子看着他,半晌,叹口气,她真是早被磨得没了脾气。“你洗吧。”说着,一双小小白白的脚从被子里犹犹豫豫的伸出,铁柱一瞧,牛眼立刻瞪大,如获至宝地捧到手里,若非梅子一直瞅着他,说不定他会直接亲上去。

他舔了舔嘴唇,喘得有点厉害:“媳妇……媳妇你真好看。”

梅子闻言,无奈地闭上眼,很认命地道:“你快些,我那枕套还没绣好呢。”说完,脚趾不安地动了几下,铁柱越瞧心里越是欢喜,他的双手有点哆嗦,慢慢把掌心那双小脚放到水里。可能由於这麽久的耽搁水有点冷,梅子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铁柱立刻将她的脚塞到自己怀里捂着,也不管是湿漉漉的。梅子连忙道,“你这是做啥,快点放开我。”

“媳妇冷。”铁柱认真地点了点头,梅子的脚趾头在他胸口不住地动弹着,痒痒的,但他丝毫不觉得把衣襟敞开有多冷。

梅子羞赧地捉紧抱在怀里的被子,只觉得脚被他捂在胸口烫得难受,难受到她全身发热脸颊滚烫,好像有什麽东西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双手把被子揪得更紧,梅子的心怦怦跳,她声音都开始打颤:“柱、柱子……”

“媳妇……你冷不?俺给你捂捂。”汉子如是说,大嘴一咧,露出一排雪亮的牙齿。梅子很不合时宜的想,他不喜欢漱口,又经常吃些油腻的食物,可为何牙齿却如此乾净?“我不冷了,你快放开我。”

铁柱却不愿意放手。他抱着梅子的玉足不肯撒手,只觉得那捂在自己胸口的好像是什麽至宝一般。比他最爱的红烧肉还让他喜爱。

“抱什麽,又不是小脚,有什麽好抱的。”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跳,梅子的语气有点凶。但是铁柱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傻笑回道:“媳妇的脚好看,小脚不好看。”村里的妇人成婚後就不再多麽捂着了,尤其是夏日下地时,大多都是赤着脚的,他看过太多了,骨骼扭曲,脚趾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折,干不了多少活就得歇息好久,走路也不快,甚至连身形步子都怪怪的。发现自己媳妇是一双天足的时候,铁柱喜坏了,而且梅子的脚又生得极其好看,他会不喜欢才有鬼。“好看,好看,媳妇的脚好看。”

梅子被他夸得脸更红,又挣脱不出,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家门突然被敲响了。她赶紧让铁柱去开门,自己则迅速擦干脚套上鞋袜,免得待会儿有人进来看到,那多不成体统。铁柱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她使唤去开门,梅子刚把炕收拾好,铜盆端到一边,就听到一阵老母鸡似的尖笑声。她记忆力极好,记得这是铁大娘的声音,顿觉奇怪,她怎会来?

虽然她不常出门,但是王大娘是个话唠,经常拿村里的妇人说事,这铁大娘可是出了名的泼皮破落户,说话做事都极尽刻薄,未出嫁前做闺女的时候就被人嫌口舌长,满二十了才嫁给续弦的铁大伯。但硬是手段了得,嫁给铁大伯後竟给铁大伯重新生了俩儿子,分别取名叫铁大铁二,铁大伯得了儿子,对於先前的女儿就不甚重视了,可怜的姑娘终日被她使唤,如今都十九了也没个人上门提亲。听说铁大娘正准备把她嫁到隔壁村的一个瘸子家,瘸子虽然残疾,但颇有家产,铁大娘正是看上了这一点,毫不在乎瘸子性情暴躁,对媳妇稍加不满就大打出手,反正打的也不是她的娃,她只在乎那彩礼。而铁大前年刚讨了媳妇,铁二今年十五岁,正准备参加乡试,梅子那几箱子的书就是被他所得。万一铁二乡试中了,那可就是得去京城赶考的,不早点准备银子怎麽行?刚好把铁妞嫁出去,补上这份银子。

正想着,听声音已经到堂屋了,梅子赶紧整理了下衣服,确定没有哪里不妥,想起铁柱刚刚把自己的脚塞到怀里,里面的衣服肯定湿了,又赶紧拿了乾净的衣服出去,刚好看到铁大娘先跨进屋里,嘴里还说:“俺说柱子呀,你可不能这样再宠你媳妇儿了,你是讨个媳妇儿,又不是迎个大小姐回家,还准备把她供着哪?那地头都长草了都不见她去薅一下。这都嫁过来多久了?有一个多月了吧?连去俺家走一走都没,一点礼数都不懂,你是咋讨了这麽个媳妇的?……”未尽的话语在见到梅子掀起布帘走出来的时候戛然而止。不知道为什麽,她总觉得这个侄媳妇给人的感觉很压迫,好像在她面前自己就低人一等,明明自己就是她的长辈!

“大娘。”梅子轻轻福了福身,铁大娘哪里见过这样正规的礼,立马愣了,梅子摸了摸铁柱的胸口,说:“柱子,你先去屋里把里衣换了,湿的,小心受凉。”

铁柱摇头:“俺待会儿换。”万一大娘欺负他媳妇儿咋办,媳妇儿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她戳倒,肯定遭欺负。

梅子也未强求,毕竟铁柱才是当家的,再说了,她的汉子想保护她,她为何要拒绝?当下便轻声问铁大娘:“大娘此番前来有何事情?”




☆、供着媳妇(下)

供着媳妇(下)

看到梅子的脸,铁大娘总觉得自己好像就抬不起头一般。她咳了两声,端着长辈的架子道:“也没啥事,就是想来问问你,那地头都长草了,你啥时去薅啊?”

铁柱一听就急了:“大娘……”手腕却被梅子一把捉住,她微微一笑,对他摇头,“大娘说得是,我晌後便去,多谢大娘提点。”

被梅子这麽一噎,铁大娘反而不知该说啥了。倘若梅子桀骜不驯说话带刺,她便好拿捏她,可她却毕恭毕敬,把话说得七分满,滴水不漏。“这,这你知道自然好,那晌後你跟俺一起下地去,俺也好提点提点你,毕竟你刚嫁到俺铁家,柱子平时打铁干活辛苦的很,你是他媳妇,得多担待点才是。”

梅子依然是微笑,“大娘说得是,梅子记下了。”

她逆来顺受的样子却让铁柱抓狂了:“梅子不下地!”

“柱子,你这说的什麽话!”铁大娘像是被戳中了什麽穴位一样,立刻母鸡般的叫起来,“你讨媳妇,俺这当长辈的能不帮着点吗?这都嫁过来一个多月了,一次地都没下过,这谁家讨个媳妇儿还当大小姐供着呀?要是供着还不如到镇上娶个真正的大小姐回来呢,讨媳妇儿就是要过日子的,不下地不干活,那讨来做啥?俺家,你大弟妹,过门第二天就跟俺下地拔花生了,今儿中午俺回来吃饭,她又去地里替俺了——”

铁柱的脸色越来越铁青,他本来就是粗汉子,对看不顺眼讨嫌的人从来不留半点面子,铁大娘嫁给铁大伯的时候他已经快十岁了,早就记事了,铁大娘的所作所为他都记着,她到底像不像个长辈,他比谁都清楚。从铁大娘嫁过来开始到她满一个月,铁柱便主动搬回了自己家,没有再跟大伯住在一起,正是因为铁大娘终日念叨着他在他们家住吃他们家的米粮却不事生产,完全不觉得铁柱十岁就让他做那麽多活是否太不厚道。铁柱搬回家後去了镇上跟了个铁匠做学徒,後来回到铁家沟开了个铁匠铺,从那以後,铁大娘更是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家里什麽粗活重活全部都叫铁柱去干,平时见铁柱家里有什麽东西衬了心意,更是随意拿走,连声招呼都不打,铁柱偶尔买些米面肉,都被她拿走大半,铁柱孤身一人,又念着铁大伯养育之恩,从来不曾说过什麽。他不觉得自己被欺负,因为他是在报大伯的恩,爹娘死後他就没别的亲人了,大伯是他唯一的血缘之亲。可现在自己讨了媳妇,成了家,大娘光连吃带拿还不够,居然还想拿捏自己媳妇。别说她不是他娘,就算是,他也不会让自己媳妇被欺负。“够了!俺就是乐意当她是大小姐供着咋了,那地俺就乐意自己干,关你啥事了!”

这还是十几年来铁柱第一次跟自己强嘴,铁大娘先是一愣,随後就认为是梅子教坏了他,嘴巴一张就要倒豆子似的骂,但铁柱的吼声比她更大,她是真的把这个暴躁的汉子惹毛了,平时他让着她,是因为铁大伯,她又不是他什麽人!“你像不像做长辈的你自己清楚,俺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不稀罕你来教俺!俺就是喜欢把媳妇当大小姐供着你能咋样!平时你吃吃喝喝连拿带偷还不够,俺媳妇嫁过来第二天你就把她几箱子的书给搬走了,你说了个谢没有?!俺媳妇大度不跟你计较,你还蹬鼻子上脸到俺家来闹,真当你是俺娘啦?俺媳妇不下地就是不下地,你管不着,俺家也不欢迎你!”说完一掌劈在桌子上,把铁大娘吓得够呛。

梅子觉得自家汉子有点太过激动,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道:“你气些啥呢?跟头牛似的,去,喝碗水进里屋换衣服去。”见铁柱还抽着鼻子喘粗气,板起了脸:“难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铁柱强筋,不愿意动,见梅子恼了,才一步一回头冲进里屋换衣服,梅子对着铁大娘福了福身,声音依然浅浅淡淡的,并没有生气:“大娘教训的极是,但这是我跟柱子的家,我们家的事情,大娘即便是长辈,但不是婆婆亦非小姑,实在是不宜插手,柱子性子暴躁易怒,方才说的那些也并非真心话,还请大娘莫朝心里去。”她的确是不愿与长辈多有计较,但是铁大娘看起来就是个不好相与的,之前她并没有问过柱子他家里的事情,如今这一番听来,铁大娘对柱子并不好,那她又何必对她毕恭毕敬,只要礼数到了,嘴巴上话到了,之後该做什麽该干什麽,她还是按照自己的来,与铁大娘毫无关系。

铁柱不在,铁大娘也就没啥顾忌了,可梅子话里有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刺,虽然听起来无甚不礼貌的地方,但就是让人心底发虚。她刚想再展现一下自己做长辈的威风,岂料换好衣服的铁柱已经从里屋撩起布帘冲了出来:“媳妇!”

一瞧铁柱出来了,铁大娘刚到嘴边的话立马又咽了下去,方才铁柱的话当真是一点脸面都没留,她哪怕是再怎样泼辣,也是个妇人,被晚辈指着鼻子骂,羞耻心一下就上来了。便寻了个理由匆匆离去,心里把这笔帐全部记到了梅子身上。她本来就觉得梅子长得太过漂亮,狐媚相十足,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农村本来就讲究过日子,长得漂亮又不当吃不当穿,铁大娘骨子里是个传统的妇人,又如何能例外?哪怕是不沾亲带故的人家她都看不下去,现在柱子娶了这麽个俊媳妇,她哪里能忍住,插在牛粪上的鲜花有几枝不被移植到花盆里的?

被铁大娘这麽一闹,铁柱觉得分外对不起媳妇,他挠着头不知道该怎麽跟媳妇说,结结巴巴的,羞愧的不行。他人长得丑,又穷,这也就罢了,偏偏还让媳妇给人欺负了。“媳妇……”

“嗯?”梅子转身收拾饭桌去了,吃完晌饭就一直闹腾,碗筷还没洗呢。铁柱一见梅子忙活起来,赶紧跟她抢活儿干:“媳妇你歇着,歇着,俺来洗,俺来洗!”

梅子也不跟他抢,只是看着他俐落的动作微微笑,直到铁柱洗好碗筷,有些忸怩地走到她面前,“媳妇……那啥,你甭理会大娘,她那人就是不着调,说话没个五四三的,你千万甭朝心上去……”他眼巴巴地瞧着梅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怕她生气。




☆、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

只要不是铁柱,梅子几乎不生气的,能把她惹毛的也只有面前这个貌似忠厚老实憨呼呼的汉子:“我气什麽,你对我很好。”

其实她只是随口说了句话而已,但铁柱居然就为了这麽句话,脸、红、了!梅子乍一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细一看好像真的红了……她忍住笑,背过身去,好一会儿才勉强沉静下来,说:“你收拾下吧,待会儿我跟你一起下地去。”

铁柱一听,炸毛了,“不——”

梅子轻声打断他的咆哮:“你能让大娘不说,但是总避不了村里人在背後说我话吧?咱俩一起去,我干不干活谁知道,他们只要看到我去就行了。”铁柱一听,的确是这个理,有媳妇陪着他干活肯定更有劲儿,“那好,那俺这就去拿把铁鍁跟铲子,媳妇,你记得带个小马紮,地里没个乾净地儿,你要休息的话会把衣裳弄脏的。”

“好。”梅子应了,看到自己说什麽就信什麽的铁柱背影,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虽然是刚吃过午饭,但是冬天太阳不毒,正适合下地。而且也快立春了,杂草长得特别快,地头几天不薅就是厚厚一大群。梅子跟铁柱出门的时候刚好遇到铁三嫂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因为帮忙绣被套的关系,两家现在交情不错,铁三嫂也经常来帮梅子做些活计,算是有了来往,梅子也经常帮忙铁三嫂做些细活。农村妇人性子粗,很多事情也都比较粗心,梅子就不同了。她骨子里天生就有一种清雅温柔,什麽事都想得远看得远,渐渐地也在邻居妇人家里树立了威信。大家有什麽问题都愿意来找梅子,梅子也愿意帮忙,从来不说二话。

一听说梅子要下地,铁三嫂立马急了。她可是见过梅子手的,那双手,又白又嫩细长漂亮,拿着针线整治饭食的时候,那可真是好看,这手还帮了她不少忙,什麽缝补衣服啊绣被套啊这些自己不擅长的细致活儿,都是梅子帮自己干的,哪能让她下地去呢?当下就要梅子回家,她帮忙去干。梅子当然不答应:“三嫂,你这说的什麽话,我又不是什麽千金小姐,哪有不下地的道理?你干了一上午活儿,肯定累极了,还是早些回家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休息休息,我跟柱子就是下地看看,这些活儿我还不大会干,还得柱子教教我呢。”

好说歹说终於把铁三嫂给劝走了,梅子颇觉好笑,却又有些感动。和铁大娘一比,铁三嫂当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他们其实只是同姓铁,实际上并不是本家,但铁三嫂尚且能为铁柱着想,为自己着想,铁大娘却只想着从自家身上占些便宜,当真是天壤之别。

铁柱正扒拉着地上的碎草屑,一抬头看到梅子脸上带着笑,便问:“媳妇,你笑啥?”

梅子抿唇,眼里仍有笑意:“我笑铁三嫂跟大娘。”见汉子仍是一脸的迷茫,又道,“真是相差极大,明明一个平辈一个长辈。”

莽汉还是挠挠头,不懂。梅子也没指望他懂,跟他并肩齐走,一路上见到认识的都打招呼,村里人一般不敢跟铁柱说话,因为他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不仅比一般人高壮,长得都比一般人凶。但从梅子嫁过去之後,他跟村里人的关系就好了很多,有时候见了面虽然说不上几句话,却也不到以前那样瞧着他就跑的地步。

他们家的地离家不远,就在村头的一座石桥附近,铁柱种了两亩地,都是些蔬菜麦子交杂的,他以前一人过,没牵没挂,吃啥都去买,手头存的银子除了那些固定的外都花了,地也是想种啥就种啥,看起来毫无章法。梅子看到地头真是长了不少草,田垄上也有很多,不少地方都瞧不着菜的影子了,也不知这傻大个有多久没下地,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察觉到媳妇的眼光,铁柱有点赧然,他本来就粗枝大叶,有时候想起来了就下地整治一番,想不起来就凑合着过,哪里想过会有讨着媳妇的一天。“媳妇……那啥,你先休息会儿,俺去把草薅一薅,你搁桥下歇会儿去。”

梅子却拿起了铲子跟布兜,示意要跟他一起下去,铁柱噌一下急了,嗓门也不自觉放大:“媳妇你方才不是说不下地的吗?你不是说只跟俺来看看?!”她咋能说话不算话呢?!

梅子的回应是直接蹲了下来开始铲草,她对这些粗活是真不擅长,拔了好几株才找到诀窍,再干起来就很有效率了。铁柱傻眼地看着她,虽然知道自己媳妇心灵手巧,但也没见过这样的……这速度比村里哪个手脚麻利的妇人都快啊!

他赶紧上去夺梅子手里的铲子,不敢跟她大声说话,又舍不得她干活,急得不行,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媳妇……媳妇你别干,俺来、俺来!”早知道他就早些把地里的活儿都给干完了,媳妇也就不用这麽辛苦了!

手里的铲子被夺走,梅子叹了口气,她真不是什麽娇弱的大小姐,铁大娘的话也真是戳中了她的软肋。她嫁给了铁柱,就是他媳妇儿了,本来就应该跟着下地干活儿,怎麽能自己待在家里却让他一个人做呢?这事儿搁哪儿都说不过去。铁大娘说话虽然刻薄,出发点也不是为了铁柱好,但也在理,她想不到应该怎麽去反驳。“柱子,把铲子给我。”

铁柱当然不乐意,可一瞧,媳妇居然自己拿手去薅了,急得不知咋办,又想发脾气又怕吓到媳妇,没办法,他也跟着一起薅,速度极快,梅子虽然劲儿巧,但是及不上铁柱力气大,那一大片草没几下就给薅的乾乾净净,一点不留。她傻眼了,眨着眼睛看着铁柱:“你……你好快!”

那是,他干这些气力活向来都是一个顶仨。被媳妇一夸,铁柱羞赧地挠挠头:“嘿嘿……俺就是力气大,嘿嘿。”

瞧他在那儿嘿嘿个没完了,梅子左右一瞧,发现其他人家的地都快要完一垄了,他们家还在这儿争铲子:“好啦,我知道你力气大,你去松土吧,垄上的草我来。”

铁柱又急了,怎麽不管他说啥媳妇都不听呢?

作家的话:

待会儿考音乐教学法……俺却更文了,介素种多么伟大滴精神呀~~


☆、心疼媳妇

心疼媳妇

在梅子充满威慑性的视线下,铁柱到底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妥协了。他以往干活都是拖拖拉拉的要多慢有多慢,但一瞧梅子速度极快,他急了,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竟硬生生地把梅子给拼下去一大截。虽然不能制止媳妇干活,但他干快些,媳妇不就干少些?铁柱意外於自己居然会想不到这一点,手上速度更快,梅子再怎麽灵巧,力气到底不及他,想一把薅起大片的草根本不可能,很快便被铁柱落下老远。她看了看手里的草,又看了看铁柱那火烧屁股的动作,忍不住笑了。

两亩地,平常整治最少也得需要一天,哪知道在铁柱发威下连半天都没用就完了。夕阳还没落呢,别人家还在地里忙活着,他们已经收拾农具准备回家了。

这时候没啥蔬菜,地里还有少许的大白菜没有挖,见天色还早,梅子便想把它们挖了,这麽久不挖也不知冻坏没有,还能不能吃。冬日里菜肉米面都是金贵的,除了早有屯粮的人家,不然都只能拿萝卜咸菜度日。有点白菜也是好的,胜过铁柱终日抱着窝窝头啃些咸菜。那咸菜还不是他做的,一大老粗会腌什麽咸菜,都是花了钱在别人家买的,梅子吃过,味道并不好,但这时候也没别的菜供她腌制,再怎麽不喜欢也只能暂时这样吃。

如果有了白菜,她就能做点腌菜,平时用来炒也是不错的选择。哪知道铁柱居然如此懒惰,地都要荒废了都不知道来挖,看到一颗颗应是水灵灵的白菜挖出来身上都是冻斑,梅子心疼死了,登时拿眼狠狠地剜了铁柱一眼。铁柱被媳妇瞪得莫名其妙,也不敢问,媳妇瞪自己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就是不知道自己又干了啥让她不高兴的事情了?

两垄半的白菜,去掉坏的冻的不能吃的,最後剩下的也只有那麽几百斤,梅子看着这些白菜忍不住就心疼,可生傻大个的气,人还不知你为啥气呢,还傻乎乎的凑过来问你他哪儿做错了。是啊,他哪儿做错了?他哪儿都没错。

先前他没成家,也没个长辈帮忙把持着,还能想到种点白菜就已经不错了,她还能说什麽?梅子看着那摞成一堆的大白菜止不住地摇头叹息。铁柱挠着脑袋,把农具排成个四角形,然後找了些枯草给绑紧,白菜就码在上面,整整齐齐的,梅子想帮手他还不要,然後轻轻松松地就提了起来。

对,真的没错,他不是扛,是提起来的,一只手,就一只手提起来的!梅子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虽然知道他力气大,但也没想到居然这麽夸张,百十来斤的大白菜,他居然单手就提起来了,就像是提桶水一样!

走了两步,见媳妇没跟上,铁柱又停下来:“媳妇?”

梅子赶紧应了一声追上去,有点手足无措地望着他:“重不重?你真的行吗?”

铁柱为媳妇看不起自己感到懊恼:“媳妇……俺虽然不喜欢种地,但是力气还是有的,就这,”他掂了掂手上那一大堆的白菜,“轻着呢。”就是面积有点大,搞得他都看不到媳妇在哪里了。梅子瞧他这傻乎乎的样子就没辙,想说他吧,他又不懂,委婉点没效果,直白点太伤人,她只能啥都不说。“好了,你小心点儿瞧着路,前面有人呢。”他们收工回家的速度也太快了,别人家还在干活呢。

媳妇关心自己,铁柱笑呵呵地咧开大嘴,下巴上略微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儿,他很容易出汗,手一抹就是一大把,现在是冬天,梅子怕他着凉,从怀里掏出手帕让他自己擦,但铁柱仗着自己扛着白菜,死活赖着梅子要她帮忙,梅子左右看了下,见没人注意,才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下巴上抹了一把,小脸烧得通红,万一给人瞧见了,那可真是羞也羞死。

一瞧着媳妇儿脸红了,铁柱傻笑,觉得真是越看媳妇越好看,要是真让他说梅子到底哪里好看,其实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就是觉着好看,横看竖看不管怎麽看都好看,要多好看就多好看。

铁柱脚大,走路也快,他一步梅子至少得三步才追得上。幸好铁柱虽然性子粗莽,但有时候还是挺细心的,他看到梅子小跑着跟在後头,刻意把步子给放慢了,好叫梅子跟得上。

因为有了白菜,所以晚饭的时候就不再那麽单调了。梅子先把比较好的白菜挑出来准备做成腌菜,然後把一些冻得比较厉害的白菜摘乾净,配上之前买的牛肉,撒了大把辣子,炒成香喷喷的白菜烧牛肉,鲜艳的辣椒排在上面,让人看了就食欲大开。抄出锅的时候铁柱正忙着给她烧火呢,见她把菜盛了出来,偷偷抓走一块,也不顾烫就塞进嘴里,边吃还哈气,梅子看到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倒不是不给他吃,他烧火弄得满手脏兮兮的,就这样直接抓肉进嘴,真是一点乾净都不爱。

“你啊,快去把手洗洗,我给你盛饭去。”

铁柱应了一声,快步走到井边洗手,梅子揭开煮着稀饭的锅,把蒸着窝窝头的蒸笼端了下来,有点烫手,她刚想拿抹布垫着,後面铁柱就伸手过来了。他肉粗皮厚,拿这蒸汽一点都不当回事,但他心疼媳妇的小嫩手,万一烫着了可不好。




☆、腌大白菜

腌大白菜

铁柱嗜辣,顿顿少不得辣椒,有时候可以没有肉,但绝对少不了辣椒,是个无辣不欢的人物。梅子却比较喜欢清淡的,她口味没铁柱重,成日的吃辣椒,她可受不了。

大冬天的用冷水洗菜绝对是种折磨,虽然刚打上来的井水并不算太冷,但搁外头久了,没一会就能把人手都冻硬。她得先把枯死或是坏掉的黄叶去掉,选取比较完好的部分,然後用水洗乾净码到一边。铁柱瞧着媳妇在寒风中干活心疼死了,死活要帮忙。可他笨手笨脚,干些粗活啥的难不倒,但这些精细活可是完全不在行。在他不知手劲儿弄碎了好几颗白菜後,梅子终於看不下去了,她心疼那好好的白菜,实在是见不得铁柱糟蹋。让他进屋歇着去吧,人死活不乐意,硬要待在一边守着她,哪怕只能给她递颗菜或是拎桶水,心里都乐呵。

几百斤的大白菜,梅子手快,也巧,没到一个时辰就摘好了,整整齐齐地码在木板上。前几日村里来个走串巷卖梨的,她见水灵,价钱也厚道,便买了几斤想着给铁柱降降火,也省得他老是吃些荤腥辛辣之物。刚好腌大白菜能派上用场。

铁柱爱吃辣,家里大蒜辣子什麽的不缺,梅子嫁过来後他又买了些调料,八角啊花椒什麽的一大袋,汉子大多不会买东西,也不会讲价,梅子看着那一大堆的调料都觉得头疼,现在终於可以不用浪费了。冬天苹果卖得贵些,要买得到镇上买,梅子舍不得,去镇上少不得要花几文钱,有那钱她还给铁柱买肉吃了。不过之前铁柱进山砍柴的时候曾经带了些野苹果回来,虽然味道不一样,但也能代替。山里气温高些,这些野苹果居然还能得以保存,不得不说是个惊喜。

“媳妇,媳妇你干啥呢,俺帮你中不?”

梅子轻轻摇摇头:“你别给我添乱就行了。待会儿我要把白菜过下水。你去把水烧开吧,记得用大锅,啊。”

铁柱喜滋滋的应声,去锅屋烧火去了。梅子趁着这功夫赶紧把大蒜拍扁,辣子切碎,再把梨子和野苹果同样切成块状,和着花椒盐巴等等调料做成酱汁,想到铁柱嗜辣,便又抓了把辣子切碎倒了下去。秀雅的眉头微微拧起,忆及铁柱不爱酸的,便住了要往酱汁里倒醋的手。

满满一大海碗的酱,里面红红油油的,一看就辣得很。梅子刚整治好,锅屋就传来铁柱的喊声:“媳妇儿,水俺烧开啦!”

“知道啦,就去!”她应了一声,在围裙上擦了把手,赶紧小跑步过去。短短几步路,铁柱早已熄了火,又把外面的白菜给搬进去了。

水很烫,铁柱不答应梅子焯白菜,万一烫着可咋办?梅子拗不过他,铁柱一般都很听她的话的,唯独在干活儿这块,总是要跟她对着干,这也不让她做那也不让她做,真把她当啥千金大小姐供起来了。梅子知道自己是嫁对人了,就算她不爱铁柱,她也愿意一辈子跟他这样过下去。

白菜很快就焯完了,铁柱力气大的很,他做事也图省事儿,用篮子装满,然後大锅里甩两下沉两下就过好了,比梅子一颗一颗的来既省时间又有效率。梅子见他能做这活儿,也就没再说啥,到外面洗菜缸去了。家里有好几口大缸,一口用来装水,两口装着粮食,还剩下两口刚好能腌菜。梅子之前也是在东屋不小心瞧着的,要不是她瞧见了,铁柱兴许再过几年也想不起家里还有两口空闲的大缸来。

冷水是一早准备好的,梅子刷完缸之後,铁柱也刚好把大白菜焯好。“还得用凉水激一下才行。柱子,你用凉水激白菜,完了递给我,我码起来。”

铁柱哪有不听之理。他立马应声,干劲儿十足。跟媳妇儿在一起,他干啥都有劲儿,干啥都愿意。梅子朝大缸里码白菜的时候是一颗一颗铺好的,每铺一层就洒一层的粗盐粒和酱汁,铁柱见这是细活,过白菜的速度就慢了些,让梅子能跟得上。一缸白菜码的快,码好後,梅子倒了些冷水进去,刚好没过白菜。然後压了篦子在上面,又让铁柱搬了她早清洗乾净的石头压住。

做完这些後,梅子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果然是没怎麽做过活的人,娇气的很,以後得好好改进才行。铁柱一早瞅着她累了,早倒了碗热水,又不顾梅子抗议把人扛起来塞到被子里坐下。梅子皱着眉毛:“我不累,晚饭还没弄呢,你肯定饿了。”

被梅子这麽一说,铁柱才发觉自己的肚子早唱起空城计了。他挠挠脑袋,很想说自己去做,可又知道自己手艺太差,做出来的东西村头的大黄都不吃。想到媳妇儿做的菜,他滋溜吸了口口水,“那、那你把水喝了再弄。”

梅子点头,很顺从的喝了碗热水,铁柱这才小心翼翼地给她揭开被子,让她把脚踩进鞋子里。“媳妇,今晚吃啥啊?”

“嗯……今儿早我遇见三嫂了,她说她家本家有个屠夫,正宰了头猪在村里卖,我就跟着去买了几斤,给你做回锅肉成不成?”

铁柱点头如捣蒜:“成成成。”亦步亦趋地跟在梅子身後,梅子突然停下来他就猛地撞了上去,差点没把人给撞飞。幸好他手快,一把抓住梅子的腰,把人拉到怀里。“媳妇,你没事儿吧?”

梅子余悸犹存,险险捉住了铁柱的粗手腕,回头想说他又不知能说些啥,最後成了一句:“走路小心点儿啊。”

铁柱继续点头如捣蒜:“好好好。”

梅子摇头,拿他实在是没办法,只能让他跟着了。铁柱也不觉得烦不觉得没意思,哪怕就是让他看着梅子,他好像都能看出朵儿花来,而且还超级勤练,看到梅子做啥他就抢着要帮忙做啥。

梅子动作利索又乾净,干啥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铁柱对厨房之事则是一窍不通,但他仍然挠着脑袋不肯出去,梅子很想跟他说君子远庖厨,不过料想这傻子也不懂,还是算了。




☆、又见极品(上)

又见极品(上)

菜很快就烧好了,铁柱又犯了老毛病,烧完火又不想洗手,给梅子赶去净手还可怜巴巴的,梅子瞧着心里哭笑不得,她是让他净手,又不是逼他吃青菜。

她忙着把饭菜端上桌,摆碗筷,盛饭拿饼子。家里没玉米面了,她直接剁碎了白菜和着些许的地瓜粉压了几个菜饼,放蒸笼上跟着稀饭蒸了一会儿,香味四溢,她总是有办法用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食物。铁柱一早儿就念叨着好香好香,趁着梅子没注意偷了块饼子进嘴里,然後才乐颠颠地跑去洗手。

小俩口正吃饭呢,门又给叩响了,平常白天他们家是不栓门的,但现在天近黄昏,太阳都下山了,梅子早早把门给栓了起来,没想到这麽晚居然还有人来。

一瞧梅子要起身去开门,铁柱急得连嘴里的菜都没咽下去就蹦了起来,抢在媳妇前面就跑出了堂屋。梅子也不好再坐着,门一开,她站在堂屋门口就瞧见了是谁,眉头便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柱子啊,吃饭呢?”

这不是废话吗?铁柱手里还拿着块菜饼,他咬了一口,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他脾气暴躁,人虽然粗枝大叶的,但绝对记仇,铁大娘上次指着媳妇鼻子骂的事儿他可没忘,她现在还来他们家做啥?

铁大娘可不把铁柱的爱理不理当回事儿,反正只要他大伯还没死,他就不会对自己差到哪里去,当下脸上像是开了朵菊花:“走走走,咱进屋说去,二蛋啊,跟娘进去。”

梅子这才看到铁大娘身後还跟了个个头略显单薄的少年,应该是她的二子铁二,却不知怎的她带着儿子来他们家作甚?“柱子,还不给大娘看座?”

铁柱这才气呼呼的进了屋,搬了俩板凳过来。铁大娘一进屋,那眼睛就盯桌上了,还舔了下嘴唇,道:“柱子你家今儿吃肉啊?不像俺跟你大伯,为了给二蛋攒盘缠,都好几个月没闻过肉味儿了,连个肉星子都没见着,俺们老两口没啥,吃不吃都那样,就是可怜了二蛋,才十五,被靠得又黑又瘦,唉……”说着还抹了抹眼角,仿佛真的十分伤心,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铁二从进屋到现在一直没吭声,他不敢看梅子,也不敢看铁柱,就偎在他娘身边沉默着。只看他这副模样,梅子是真瞧不出他像是铁柱嘴里说得那个眼尖手快特别爱占人家便宜拿人东西的铁二。可人既然上门了,她总不能把人撵走吧,“大娘,二蛋,你们吃过了吗?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再吃点儿吧。”

铁大娘一听,嘿,这正合我心意!当下也不客气,直接拉着铁二把凳子朝饭桌的地方拉了拉,梅子刚帮忙盛好饭她的筷子就已经开始飞舞了。

他们到底是来干啥的,赶饭的吗?!铁柱坐下来,先把肉和菜朝梅子碗里倒了一大半,然後才开始吃。铁大娘因为他这举动脸色有些难看,却没说什麽,好像说话就会让她少吃了一样。梅子只做了他们夫妻俩的份,四个人吃哪里够,尤其铁柱还是个饭量大的,最後除了她,其他三个都没吃饱。

趁着吃完饭,梅子藉口收拾碗筷去了锅屋,铁柱则坐堂屋等着铁大娘说明来意。铁大娘似乎也知道铁柱不喜欢自己,也晓得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把他给得罪了,当下满脸堆笑地说:“俺说柱子啊,俺今天带二蛋来是想请你给帮个忙。”

铁柱一听,这语气不大对劲,平常她也不是没叫自己帮忙干啥活儿,可从来没用过这样近似於讨好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啊。他这一想,就起了戒心了:“啥事儿?”

“也不是啥大事儿,你只要帮俺这个忙,以後等二蛋考上举人,肯定有你好处的。毕竟都是一家人嘛,说什麽帮忙的,多见外不是?”

那你当初把俺赶出来的时候咋不说是一家人了?铁柱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铁大娘是这麽说的。咱们虽然都姓铁,但俺跟你大伯也不能养你一辈子,你在俺家吃饭,就得替俺家干活,要不然你就自己出去成家去。

“你就直说,啥事儿?”

看铁柱有点不耐烦了,铁大娘也不敢再耗下去,她一把将铁二拉到跟前,说:“柱子啊,你跟二蛋可是兄弟,一定得帮帮他。”

……他能帮啥?

“你也知道,等来年开春二蛋就要去乡里赶考了,他这书读的……唉,大娘跟你大伯穷,没得钱让二蛋去好学堂,二蛋又是个好学的,偏偏没个老师教,你看能不能让你媳妇……”

她话没说完,铁柱的脸就拉了下来:“不成。”

“咋不成呢?俺问过王大娘了,这梅子以前可是书香门第家的女儿,学识好着呢。二蛋也说,她给的那几箱书里很多连他都没看过,也不懂,梅子要是能教教二蛋,到时候二蛋中了举,你脸上也光彩不是?”铁大娘努力想要说服铁柱,可铁柱就是铁了心不答应。“俺媳妇给的书?那是俺媳妇儿给的吗?那是你们抢走的,偷走的!俺媳妇刚嫁来第一天你们就把她的嫁妆给弄走了,俺还没找你算账,你还到俺家来指手画脚,还叫俺媳妇教二蛋?!”

铁大娘被堵得哑口无言,可她哪里是好相与的,铁柱这态度也惹恼了她,当下就想搬出那一堆的报恩说。梅子刚好进来了,她在锅屋就听着铁柱的咆哮声,这莽汉嗓门忒大,她不想听都不成。

见梅子进来了,铁大娘忙收回要对铁柱说的话,又盯上了梅子。梅子一早就知道她想说啥,微微一笑,把碗筷放好,铁柱下意识地就去帮忙,她边做事边道:“大娘,不是柱子不给我帮,就算是给,我也不能帮这个忙。”一瞧铁大娘又要说话,她继续微笑:“大娘,梅子现在是柱子的媳妇,跟二蛋那是叔嫂关系,我帮他,我们都知道这是好事儿,可这事儿万一传出去,我可怎麽做人?我也不想别的,就想跟柱子好好过一辈子,您让我帮这忙,那是万万不行的。”




☆、又见极品(下)

被梅子的话一噎,铁大娘的脸色当真是青白红黑都有,可她再恼再怒又能怎样?这个要求也实在过分了点,说出去自己也不占理。梅子是嫁了人的,尤其跟铁二又是叔嫂,他们自家人心里清楚是帮忙,可外人看来可就不那麽一回事儿了,这万一要是被人在背後说长道短的,那真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铁柱被梅子摁住不给说话,兀自坐在凳子上生闷气。他不喜欢铁大娘,以前她只是占占他便宜,那倒是没啥,可现在他都成家了她还不收敛,这让铁柱觉得又羞愧又丢人,简直都没脸面对梅子。梅子越是脸上没气,他心里越是难受,可还要顾及着大伯的面子,铁柱心里愈发烦躁,大娘怎麽就不能让他们安生点儿,别来打扰他们家过日子呢?

“那,那不行就叫二蛋晚上来,也没人晓得,俺不说就是了,梅子你看这咋样?”铁大娘又出新招,看起来是拗到不死心。

跟她这样的人说话,靠梅子这样讲理是绝对没用的,铁柱也实在是恼她又来找事,脸色一沈。“晚上过来就不会给人瞧着了?就算没人瞧见,你就不管俺媳妇儿的名声了?你家二蛋好找媳妇,以後却让俺媳妇出去怎麽做人?!”

“都是自家人,连这麽个小忙都不爱帮,真细。”铁大娘可能也怕铁柱生气,毕竟他那蛮横性子一上来,天王老子的帐他都不卖。“就当俺今晚没来过,以後俺家二蛋要出息了,你也别想着攀俺家这门亲。”说完拉起铁二气哼哼地走了。

瞧着他们娘俩的背影,梅子无奈地摇摇头,推了铁柱一把:“柱子,去把门栓了吧。”

铁柱虽然气,但仍是听梅子的话的,起身去栓门,回来的时候一脸闷闷不乐的,梅子难得见这粗汉脸上有此般近似於不安的表情,便问:“你怎麽了?”“媳妇儿……”铁柱叫了她一声,搓着手,满脸为难的样子。梅子瞧他这副模样,就算不知道他想说啥,心里也知道他想啥了,她起身端了热水进屋,招呼他过来洗脸洗脚。铁柱磨磨蹭蹭地走过来,“媳妇,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

铁柱仔细看了看梅子的表情,好像真的没有生气,一颗心这才敢险险放下来:“你、你真的不气啊?”

梅子有点想笑。她气的时候他怕她气,她不气了,他反而又不相信了。“我真的不气,没啥好气的,她也气不着我。”如果那麽容易就生气,她就不是她了。看铁柱傻站在一边不知道动,梅子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拿起布巾放进热水里浸湿,拧干,然後细细的给他擦脸。铁柱很配合,微微弯下身子,大脸仰起,好让媳妇可以更轻松一点。他做了一天的活儿,脸上到处都是汗水跟灰尘,干干净净的布巾立马变了色。梅子又给他擦手,人高马大的一个汉子,就那样乖乖地站在面前任她摆布。

手脸洗完了,铁柱打死也不肯让梅子帮忙洗脚。梅子也不跟他争,她的脚又小又干净,所以先洗,铁柱一般都在她洗完後就着她用过的水再洗。

小两口很快就收拾好上炕了,炕早被铁柱烧了起来,被窝里暖烘烘的,一点都不冷。梅子钻进被窝才敢把衣服脱下来,然後裹着被子就要闭眼,却被铁柱一把抱到怀里:“媳妇,你不要放心里,以後大娘再来,俺绝对不给她进门儿了。”

“那怎麽行,她毕竟是长辈,就算做得事情过分了,你也得看着大伯的面子。”梅子捂住他的嘴不给他胡说八道,“顶多她下次来,我不理会也就是了。”纤细的小手不住抚着他结实的胸膛,以平息他的怒气。她知道他待她好,但为了区区铁大娘弄得心里不快,当真是不值得。

“媳妇儿……媳妇儿你真好。”铁柱拿脑袋在梅子胸口蹭啊蹭,梅子想把他给揪起来,奈何他太重力气也太大,根本赶不走。“好好好,快睡吧,啊,明儿个咱再去地里瞧瞧那几亩麦子怎样了,嗯?”

铁柱一听要下地,眉毛一下子就拧起来了:“俺一人去就行了,你在家待着。”

梅子也不跟他争,反正到时候她起来跟着要一起去就是了,谅他也不敢拦着。“好啦,别再说话了,快睡吧。”说完起身给他把那边的被角掖了掖,确定不走风了才重新躺回来。梅子怕冷,哪怕被窝烧得暖和也依然觉得不够,身子往前贴到了铁柱的胸口,整个人依在他怀里才觉得不再冷了。她看了看墙上斑驳的泥灰,似是叹息又似呢喃:“等攒够了银子,咱们把房子修葺修葺,泥土太多,总觉得不干净。对了,记得把灯掐了啊。”

她说这话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真要怎麽着的意思,偏偏铁柱给听见了,又记心里去了。

他想了一会儿後才发现媳妇的小脸埋在自己胸口,粉唇微微抿着,睫毛长长的,特别好看。铁柱吸了口气,鼻间全是媳妇身上的香味儿,他就在这香味儿中陶醉不已,手就开始不安分了。梅子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觉得自己的衣裳给人扒开了,一双火一样的大手伸了进来,很暖很烫,她猛地睁开眼,就瞅着铁柱正握着她柔软的酥胸不住揉捏着。

“媳妇……”见梅子睁眼了,铁柱恬不知耻地蹭上去,“俺又想了。”

……梅子一把推开他,“明儿还要干活呢,别闹。再说,你昨天不是已经……”

“两次怎麽够!”铁柱可怜巴巴地瞧着梅子,巴望着她能看在自己人高马大又正值壮年欲望如潮的份上再让自己抱。“俺保证不耽误干活,媳妇……”嘴上还喊着媳妇,其实人早埋进梅子胸口又吸又咬的了。成亲这麽久,他早已知道梅子身上的敏感带,三下两下就让她丢盔弃甲了。“啊……柱子,你别那麽用力……”这莽汉,就是不知道啥叫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