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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武俠]沧海行云录(全)-8

  
第二十九章 隐士

方青言心下焦急,既是担忧临竹谷内众人安危,又复忧虑天下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此次剿魔大计势必失败,倭寇祸乱中原之势已成,在这危急关头,身望尊贵、影响深远的国师陶仲文偏还要挑起佛道之争因入西域武林势力!如今以江湖之远也是大乱将起,作为庙堂的朝廷之上却不但外则奸臣当道,忠良受诬,内则宦官掌权,皇命不昌。

“朝廷昏庸,奸臣当道,民生之苦,有甚于水火之中。”方青言默默念道。

时此刻,他忽然想起妹婿帧王给他看的一封奏章来,那是因直言上缄而被陷下狱的兵部武选郎杨继盛,此时因帧王的多方营救,皇上终于将他押送金陵,交于帧王发落,虽也算给了朝廷内以帧王为首的清流派一个面子,但随后那大奸臣严嵩边紧随而来,显然是不想让帧王一方轻松过关。

当日杨继盛被押至金陵时,帧王曾偕同他一起前去探望,回来后怒气勃发,拉着他在书房内大叹圣上昏庸,忠奸不辨。当时他曾看到了杨继盛的一份奏章,读来忠义之气跃然,令人热血沸腾,当时便记在了心里。他本是一江湖散人,自先族方孝儒被成族抄家灭族后,幸存的后人便一直退隐山林,不理世事。后来因妹子方心依嫁给了当朝郡王帧王,影响所及,使他亦不由自主地关注起家国大事起来,此刻棉队险恶的形势,心里不由想到了那份无意看到的使自己心神震荡不能自已的奏章来,暗暗念道:“臣下狱已逾数月,今当死也!雷霆雨露,莫非天恩,死于诏狱,自得其所。又何憾于天?何怨于人?故臣不为仇鸾逃亡,不为严嵩仰药,但以性命归之朝廷。惟吾曾身受陛下托以监责之任,责保圣令昌明,臣知其责大,兢兢业业,与权臣奸宦决荡有年,犹恐有负重托。若一旦弃身而去,贼焰更盛,清流顿挫,则臣有何面目见先皇于泉下,对皇天后土于万世?臣至入狱以来,有司构罪,限限狠打,此岂皇上如天之仁?不过仇臣欲以私取臣之性命,而使枉臣子之名,归之陛下……”方青言默默念到这里,还清晰地记得在奏章的这个地方,有当朝首辅严嵩的朱笔批语:“圣令昌明,乃皇恩浩大,与汝劳何干?贪天之功,又复诽谤天子,诬言构陷大臣,污蔑大臣,罪大恶极,其罪当诛!”这一段话毫不讳饰,锋芒毕露,显然是大大激怒了严嵩。

“……臣死实不足惜,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仇臣者污臣有不轨之心,虽能一时障目,终难瞒天下万世。惟倭寇胡虏窥视于外,虎视耽耽,亡我社稷之心不死,毁我衣冠之志犹存,虽一时稍退,必卷土重来,此臣所夙夜不能眠者!朝中大臣,曲意悦上,忠言实情,难达天听。故虽有陛下之圣明,亦不能决断于千里。臣乃手录数年之经略以奏,望陛下幡然惊悟,亲贤远佞,励精图治,整军经武,重震大明国威!……”他边行边想,只感热血沸腾,不一会就已经到达了临竹谷内众人围歼极乐真人的地方,放眼四顾,却只见四野苍茫,竹林连绵,除偶尔传来的雁鸣鹤唳声之外,寂静一片,在场中一滩滩茵红血渍的辉映下,恍若鬼蜮,顿时心下茫然,不知自己离去的片刻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惊人之事!

庆阳湖地跨越楚两州,素有“包孕楚越”的美誉,与流心湖、别水湖、饮马湖、澄阳湖并称东南四景,占地三万六千倾,湖中大小岛屿四十八座,与沿岸的半岛及山峰联合起来,号称七十二峰。七十二峰中以东梅岭山、西梅岭山二峰最为险峻、着名。

在山外有山,湖中有湖,风景冠绝清水湖的西梅岭山上,一座全以白云石砌造的恢弘山庄,依山而建。庄前一对重逾千斤的黄铜巨狮神威凛然地雄踞在,以滇南名石汉白玉为基,建造宽阔的石阶下面。门檐上,一方黑底金字的大匾以草体狂书着“沧海山庄”四个斗大金字,端是气派折人。

提起位于庆阳湖畔,西梅岭峰上的沧海山庄,天下鲜有人不知,不但是其天下三大山庄的名声,与金陵镜水山庄、鲁境天碧山庄并列齐名,还因为它乃是天下三姓世家之一的上官世家的庄院。在武林人士的眼中,此乃百年世家,其门人子弟,遍布武林,家传武技,称雄江湖;在附近百姓的眼中,这是天下名庄,它累世显宦、富可敌国,旗下生意涉及各行各业,遍布大江南北。

沧海山庄早在两宋年间边已存在,为天下人知晓的是因他的十三代传人上官别,他本是大明开国功臣常遇春麾下的得力大将,晚年辞官归隐西梅岭峰后将家族移建至此。其子随后也弃官从商,随父发展家业。后人以才学为本,商业为柱,武技为助,持家立业,在家族几代人的努力下,把庆阳一带收归势力之下,其影响力借着长江东西的交通,几乎遍及中原,从事各种贸易,坐地分肥。

但随后因依附的宦官王振在土木堡的垮台,上官世家也随之成了朝廷重点打击的对象,中原武林更是人所侧目,势力一落千丈,不复以前的霸势。经过几十年的岁月流逝,到如今更是不堪。虽然六十年前曾出现了一个武学奇才上官笑天,但却流星般一现即逝,在六大派发起“歼情之役”后不复现踪于人间,跟随他流失的还有上官世家大批的独门武学,沧海山庄刚刚有些起色便遭到了最重的打击,族人一时都意志消沉,再也无力重振家势,上官世家到今天甚至沦落到了在令两个没落豪门中亦是敬陪末座的难堪席位。

这日上官世家的大小姐上官卿裳眼看已是下午时分,暗忖如今情郎已经没有大碍,使自己放下了担忧了多日的心事,今朝好容易得了空闲,不如进去看看那客居家中的贵宾“北天居士”穆大先生,他和自己颇为投缘,自从陪着仇独恨去了金陵助他报仇之后,自己已经多日未曾向他请益,回来后也只匆匆聊了几句,未曾深谈,想来此刻他定然又在逸凤宫下棋,不如索性直接去找好了。

心下计议已定,脚步轻盈的一路往那逸凤宫行去。走到半路,经过专门招待各路重要江湖要人的落凤楼时,忽然见到两条人影从另一方急步走来,当先的是一有身着道状的年轻男子,风神俊逸,双眉斜飞,粗粗看去就觉他是个罕见的俊品人物,身后那人面目死板,高鼻深目,似乎来自西域,不禁脚步微微一顿,多看了二人一眼。

就在这时,那年轻道人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微一转目,忽然对着她淡淡一笑。上官卿裳和他目光相交,只觉此人一双星眸明亮锐利,恰如苍天上摄取的两道闪电一般,却又深湛神秘,隐隐有勾魂摄魄之感。她一看之下,不觉微一恍惚,连忙收摄心神,脸上虽不动声色,却暗暗惊心,知道此人定然练过极厉害的摄魂术,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竟来到了沧海山庄做客,自己竟未见过?她离家多日,回来之后又只关心着情郎的伤势,对外事没有丝毫兴趣,自是不知自己家中究竟有什么人在,况且沧海山庄素来有众多武林豪客来往,面貌各异,也记不得那么多,上官卿裳此刻不知眼前二人是谁,却也并不奇怪。

那面目死板之人似是毫无知觉,头也不抬,而那少年道士骤见眼前忽然出现的盈盈巧步,风姿优雅的绝色佳人,一身粗布白衣,却有一种华服无法比拟的健康洁美感觉,束在头上乌黑闪亮的秀发,只以一只青玉木钗穿过,显得古朴高拙。

有若空山灵雨般秀丽的轮廓,使得她整个人有一种清逸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恬淡气质。他似是震于上官卿裳的美貌,脸上露出惊艳之色,眼中闪烁着奇光异彩,但看到上官卿裳神情清明时,细长的剑眉微微一挑,似乎也有些惊奇有些无奈。

眼中神采一敛,笑了笑,笑意中却有些说不出的深沉之意。

二人这番眼神一对,一个是惊于这清丽美貌的佳人骤然出现眼前,一个是不知家中何时多了这么一个怪客,各自心头生疑,脚步却未曾停留,交错而过。上官卿裳记挂着前去见穆大先生之事,一时无心打探那二人来历,匆匆赶向逸凤宫。

到得宫外,右侧方十来丈以外,一大片密翠浮天的修篁内,突然随风传来豪放歌声,唱的是:“世事短如春梦,人情簿似秋云。不须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幸遇三杯酒美,况逢一朵花新!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

上官卿裳出于武林世家,虽已没落却还是不同于一般江湖草莽,自小边被教授音律歌舞琴棋书画,虽然并非是个痴于八音之人,却也颇有造诣。一听便知吟的是南宋名词人朱希真《樵歌集》中的一首“西江月”。但歌声词意两相挥和,极为豪放豁达,不禁心头暗想,毕竟齐鲁燕赵,多出异人,北天居士此刻黄昏倚竹,引吭高歌,何等胜慨豪情,迥异于红尘俗士!芳心内不禁暗暗将心上情郎与其比较。那人可没这么多闲情逸致的吟风弄月,他的心理全被仇恨添满了,一日不报得深仇一日不可做个正常之人,但自己却偏偏死心塌地的喜欢上了他,无可救药。

心下思量,正待飘然举步,林中歌声又起。这回唱的却是元代儒僧子聪大师刘秉忠《藏春乐府》中的《木兰花慢》:“笑平生活计,渺浮海一虚舟,任凭塞风沙,鸟虫瘴雾,即处林丘,天灵几番朝暮,问夕阳无语水东流。自首王家年少,梦魂正绕扬州,凤城歌舞酒家楼,肯管世间愁?奈糜鹿多情,烟霞痼疾,难与同游,桃花为春憔悴,念刘郎双鬓也成秋,旧事十年夜雨,不堪重到心头。”

上官卿裳知道这穆大先生向来气度风流,雍容自若,是个清风淡月、笑看烟霞的素雅之人,此刻不由苇为一笑,缓步从容地往那一片深碧流烟,疏阳碎地的竹林深处的逸凤宫走去。

尚未入得宫中,眼前林中空阔之处的一块大青石上,坐着一个眉目清秀、神彩飘扬的中年白衣文士,他约莫三十六七,身着月白长衫静静坐着,身旁一根墨玉洞箫,身材清秀瘦削,浑身上下有一种从容淡定、宠辱不惊的华贵气度,正是的隐居于北天山的江湖隐士穆大先生。

上官卿裳赶紧稍整衣衫,钤衽作礼,娇颜含笑道:“卿裳凡俗之人,突然而至,不想清渠落叶,扰及天上浮云,尚希先生原宥?”

穆大先生摇头微笑道:“卿裳何须于我客套?你这次离开山庄,虽然独恨重伤而回,但却不知报仇之事究竟怎样了?那日你回来我见你神色忧急,也没有立即问你,此刻当可解我疑惑了!”

上官卿裳臻首轻摇,苦笑道:“那严嵩虽离开京师老巢,但金陵府内亦防范严密,我等丝毫寻觅不得机会。后来终于得人之助混进了帧王府,意欲相机刺杀严老贼的走狗鄢懋卿,不想那鄢贼亦是身有武功之人,且功力深厚不在当世一溜高手之下,在他和王府侍卫的连手下,我等不但无功而退,而且独恨为了救护我还连受那两人的重手,差点伤重不治。后来我带着他来到了金陵儒医之处,不想那安世仁虽有方法可治,却缺少一味重要药物,好在随后来了一男一女二人,自称是兄妹姓方,好象身份极为尊贵,见我伤心难忍,不但出言安慰还慷慨解囊,从家中取来那味药物增了给我,独恨方才保得一命,却还是要将养半年,不断服以珍贵药材,但那一身武功却难以恢复到从前的境界了!”说到此处不由嘤嘤啜泣起来。

穆大先生听得出神,在知晓二人此去无丝毫之功时眼中射出一丝异光,愕然良久,方才出声道:“穆某虽然十年学书,十年学剑,但空自辜负岁月,于文武两道,一事无成!倒是频年流转江湖,阅人甚多,对风鉴一技,略有所得。”顿了顿,继续道:“据我往日观察所得,以独恨的五官气色及掌上指纹推究起来,他出身凄凉,但得贵人之助幼运安康,生成侠骨不耐平凡。胆肝照人性情直率,终于飘零书剑,流徙江湖。纵然行仁会义,无愧于心,惟命宫魔蝎,似属阴人。一生中难免红粉知已过多,不容易跳出情海波澜以外,倒无横死之相!”上官卿裳闻言双颊羞红,啐道:“先生安慰我呢!不过安世仁曾言道,若能得到天香豆蔻,独恨的伤势或者还有一线希望。”

穆大先生摇头叹道:“天香豆蔻,武林奇药,天材地宝,举世才得三粒,两粒在茫茫海宇之中何处寻觅?另一粒虽知所在,但京都国师府岂可轻侮?”

上官卿裳自然知道其中难处,当下也不多言,这时漫天彩霞,均已消逝,沉沉夜色,挟着寒意俱来。在皓月流光下,上官卿裳只觉对面的男子神彩轶月,腹中更是博学,无论经史子集,诗赋词章,以及武学一道中的各种功力,均极精谙,并时有微言奥旨,启人沉思。

她心下早已钦敬不已,心中却兀自思索,自己虽然知道这穆大先生博学多闻,文武兼资,但他从未在自己眼前尚未显示过所擅武功,高到如何程度。正自思忖之际,忽然微吟道:“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琵琶……卿裳,你也是武林中后起之秀,文武两途均颇深有根底,对这首白香山的《琵琶行》不太陌生吧?”

上官卿裳想不到他突然与自己谈起《琵琶行》来,点头微笑,樱唇轻启道:“琵琶行六百一十六言,是香山居士集中极其出色作品,卿裳曾经熟读,尚能成诵。”

穆大先生闻言微一点头,问道:“曾经熟读最好,我要你把这六百一十六言,倒序背诵过来。你向来聪明灵慧,且试试在明月当空之前,可能做到?”

上官卿裳知道他武学精深,暗猜此举必有深意,见此时明月尚在东面林梢,自信的道:“倒诵《琵琶行》的六百一十六言,似乎用不了那久光阴……”话扰未了,穆大先生便即接口答道:“用不了月到中天当然更好。你且自用功,我去找件东西即行回转。”

转字才出,人已到了竹林之外,以她上官世家嫡传弟子的眼光以及不浴功力,居然未看清穆大先生走时用的是什么身法。骇然之下,不由越发钦佩,便照他所说的暗自从《琵琶行》末尾一句,“江州司马青衫湿”起,“湿衫青马司州江”地逐字细细背诵。

这种既无韵脚,又不成文的倒序背诵,虽极拗口,颇难记忆,但上官卿裳天分甚高,由尾至头默诵两遍以后,也就能够琅琅上口。

第三十章 外敌

封十五一付欲言又止、犹虑难决的样子,迟疑了一会,在看到楚行云眼中射出不耐的神色时,终于小心道:“在下遭逢意外灾厄,看来暂时是无法行动的了,有一事想要拜托楚公子,不知楚公子能否帮这个忙?只是此事关系着无数生灵,甚至可能影响到天下气数、江山社稷,实在事关重大,万万不能泄露风声,而且须得尽快办妥!楚公子……”

楚行云听他罗里罗嗦地说了一大段,还没有说到正题,忍不住打断他道:“以我楚某在武林中的名声,虽说不上一言九鼎,却也是千金一诺,封大哥若是信不过小弟,还是莫要再说好啦!”

封十五闻言尴尬地道:“不,不,不是在下对楚公子有怀疑,只是此事实在关系重大,我是不得不谨慎从事,请楚公子多多谅解!”说着便要强行起身作礼。

楚行云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歉然的道:“是小弟耐性欠佳,该道歉的是楚某才是!封大哥伤重之身,不宜劳动,快快躺好!”

在小心的躺下后,封十五只赶浑身是散了架一般,知道自己受伤实在非常严重,看来自己是无法行动的了,那事必须要请眼前这年轻一辈中声名最显赫的杰出高手代为处理了。不再犹豫,闭了闭眼,整理一下思绪,忽然开口问道:“楚公子已经知道在下因年少无知曾在武林帮会混过一段时日,但楚公子可知在下自叛出铁鹰黑龙堂之后,以那不入流的三脚猫把势,却又凭什么能躲过赵文华的无情追杀的?”

楚行云微微一笑,道:“听那赵武居所言,这段日子里封兄一直托庇于戚继光将军麾下!以倭人闻风丧胆的百战劲旅戚家军的威势,区区严嵩走狗自然奈何不了封兄的了!”

戚继光一代抗倭名将,出生将门,自小立志疆场,保国卫民,曾挥笔写下“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的名句。17岁袭父职任登州卫指挥佥事。25岁被提升为署都指挥佥事,负责山东全省沿海防御倭寇,嘉靖三十八年,戚继光从浙江义乌群山之中招募勇敢的农民和膘悍的矿夫共三千余人,采用营、官、哨、队四级编制方法编成新型军队。队是基本战斗单位,队员按年龄、体格分别配备不同的兵器,作战时,全队队员各用其所长,配合作战,攻守兼备,进退灵活。这种战斗队形能分能合,人称“鸳鸯阵”。经过戚继光的严格训练,这支新军队伍很快成为军事劲旅,人称“戚家军”。

嘉靖四十年,倭寇大举侵犯台州,戚继光率领所部九战九皆,取得举世闻名的台州大捷。倭寇们心惊胆战,给戚继光取了个名字叫“戚老虎”。

次年夏,率戚家军南下福建,荡平倭寇在横屿、牛田、林墩的三大巢穴。嘉靖四十二年,与福建总兵俞大猷、广东总兵刘显等人取得平海卫大捷。次年,升总兵官,镇守福建全省及浙江金华、温州两府。

是年十一月,倭寇二万人围攻仙游,戚继光“用寡击众,一呼而辄解重围;以正为奇,三战而收全捷。”从此,戚家军威振中国海疆,倭寇望风而逃,危害已久的倭患逐渐荡平。

封十五与有荣焉的自豪大笑,蓦然狂放的道:“严贼父子跳梁小丑,岂是戚大帅可比?我自投身大帅麾下,方才觉悟到作非今是,男子汉大丈夫,既然生于天地之间,自当有番作为,放不负在世上走一遭!纵不能为民请命,却也能做到为家国奉献满腔热血!”

楚行云见他突然间大有狂态,不禁暗赞戚继光一代名帅果然不同凡响,封十五这往日的江湖粗鲁汉子在他的影响下竟能转变成这般热血壮士,不禁赞道:“封兄好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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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十五闻言赧然道:“我算什么呀?我们戚大帅那才叫大英雄大豪杰呢!我在军营之中仗着会一点昔日搏命江湖时的把势,几次出生入死,倒也立下了一点军功,慢慢伸到了副将的位置。后来在一个偶然机会中得到了大帅的赏识,他见我曾在武林中混过,便委派我成为他近身护卫队的一员。后来又提拔我成为队长,每次冲锋陷阵都紧随大帅身后冲杀在前。”

楚行云笑道:“那也是靠封大哥的真本事啊,否则,戚将军焉能看得上你!”

封十五一阵呵呵大笑,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讷讷不言。

等笑够之后,封十五忽然一拍脑袋,自嘲道:“瞧我这人,尽顾罗嗦着不相干之事,倒把正事忘了。”没见到楚行云似笑非笑的面容,声音转低道:“不瞒公子,在下此次实是奉了大帅密令,赶赴金陵帧王府秘密会晤王爷的,想不到却碰到了当年的情敌赵武居,险些误了大事。”

楚行云见他终于说到了正事,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莫非封大哥就是要小弟代为赴往王府一行吗?”

“正是!”封十五肯定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其实这是关于武林人物的事情,不过这其中却是牵涉到刚刚平复下来的沿海抗倭的大好形势。”

楚行云讶然道:“究竟何事,封大哥忽要再卖关子啦!”

“倭寇不甘正面被我大明军队击溃,头魁之一的山下绝灭暗中从东瀛本土派遣了许多武士道的高手潜入内地,意图在我大明腹地兴风作浪,以使沿海阵地东山再起。武士道向来以暗杀刺杀为长,大军对此无法可想,所以大帅想请帧王出面,邀约中原各派高手,将这帮刺客一举击溃,灭了倭寇对我大明领土的最后一丝幻想!”

楚行云面色沉重,点点头道:“抗击倭寇保家卫国乃我武林义士份所当为,只要一声号令,中原武林当是应者云集,在所不辞!那看来帧王最近为女儿轰轰烈烈地举办生日之宴,背后的含义即是为此了!”

封十五平了平略微有些急促的气息,接下去道:“据我戚家军在倭寇中的眼线最新回报,这帮高手的领头之人居然是我中原武林昔年的厉害人物,若是无所防备,各派高手可能吃亏甚大,我即是为此事而特赴金陵知会帧王的。”

“什么惊天动地的人物竟能使一代国家干城的戚大帅如此的重视呢?”楚行云不禁大为惊讶,心里暗思几十年来的武林厉害高手。

“‘夺魄魔君’楚公子听说过吗?东瀛刺客即是由此人所率,气势汹汹的奔赴中原而来。”

楚行云喃喃地疑惑道:“夺魄魔君?”脑海中一片空白,以师傅的广博见闻似乎也是不知此人,不然在他对自己讲过的江湖逸闻逸事里怎会没有这么一个“夺魄魔君”呢!

封十五细心地解释道:“戚大帅曾问遍沿海各家各派的长老前辈,只有铁拳门的孟掌门似是听该派上代掌门说过,这夺魄魔君似乎是百年前称霸天下的第一邪教媚情教中的人物,只是他也语焉不详,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只是既然是百年前的高手,不管他原来修为怎样,光是凭修炼的年数也足以吓死人了,怕当今天下各大高手恐都非其敌,所以大帅命我前来通知帧王预先拟订对策。”

楚行云想不到当今之世竟然还可能存在着比“天下四尊”还要高明的人物,且还是整个中原武林的饿大敌,吃惊之下口中哦哦连声,心下沉吟。默然不言。

抬眼见到封十五期待的眼神,不由肯定的一点头,沉声道:“封大哥放心,小弟必定及时把此消息带到帧王府!眼下天色即亮,帧王府将举行午宴招待各路英雄豪杰,小弟到时会马上赶去那镜水山庄的。”

封十五心下大石终于放下,他受伤本重,前一刻还强提着精神述说,此时放松下来之后,顿感困顿不已,疲极思睡,不瞬间已然呼呼大睡。楚行云看了他一眼,也不言语,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椅中,不觉时光之逝。

天色已亮,无边暗色褪去,山区现出一片与晚夜里完全迥异的景色。

封十五毕竟心中还是放不下心,睡不了两个时辰久早早醒来,察看自己的内外创伤,经这片刻功夫竟似大有好转,虽然还是行动不便,但比之昨日的惨重凄惨已不可同日而语了,不禁暗叹那返魂丹果是灵效若神,不禁对楚行云更是感激在心。

此际,他在屋中未见那俊俏已极的年轻人,暗思他大概已经下山赶往帧王府了。

这处屋舍处于一座高山环绕中,这山高高插入天际雄峻险极,半腰处十二道匹练似的飞瀑挂落,山腰之上云雾迷漫;而在若隐若现的半山中有一块突出的山崖,满挂绿翠之色,刚在飞瀑上面。

一片缤纷灿烂的野菊在秋风里展着笑靥,风姿嫣然,宛然丽质天生;在这片成簇的野菊这边,一潭小石池宛似明镜,全是白石为底,白石为缘,而靠着的山壁间清泉长流,水珠溅玉。

石池之旁巨大的似若墙壁的一块山石横起,这座以天然松木筑成的小巧的小屋便依在石壁之侧,屋外围以雅致的朱红色栏杆。

越过石壁是一片翠绿色的凌空山崖,从封十五坐着的位置之处看去,正好可见那山崖边缘生长着一株枫叶,满天枫叶红得似火,周围远近层叠的奇峰秀峦,云雾飘浮,气韵若仙。

屋前是一个小小山洼里,里面一条像是人工所筑而实是天然生成的白石小道,奇妙的蜿蜒而至,似一条盘绕着这处山屋的困倦蟒蛇。

他昨晚来此之时已然昏昏迷迷,不知外间一切事物,此刻咋然见到这清晨中的山居奇景,不禁暗叹楚行云不愧是当世三大公子之一,文雅情趣,与自己这般粗鲁武人大不相同,竟可选得此绝佳之居,每日里在这满怀清新的山崖之上,朝迎旭日东升,暮赏玉蟾含颦,濯心抒意于冷泉云絮,傲啸在群山拥抱之中。

他正自在叹赏之际,忽见那山洼中的白石道上缓缓地行来两条人影。他不由警觉起来,眺目远视。前面是一个看去十分憔悴的老人,面色蜡黄,斑白乱发衬着满脸皱纹,一身灰布衣裤已经千创百绽,他好像有病在身,一路行来气喘吁吁地,两条浓黑的倒搭眉毛在不停的抖索。

封十五待他们行至身前不远处,霍然起身,喝道:“两位何人,竟会来到此偏僻之处?”

老人用那双黯淡失神的眸子瞅着封十五半晌,语音暗哑道:“老夫周三竹,为远避仇家一路翻山涉水,来至此处身心俱疲,忽见这里有一房舍,想至此暂作休憩,冒失之处,尚请阁下恕过!”

封十五听对方语气谦恭有礼,想及自己遭际,感同身受下戒心大放,见老人说话间唇角抽搐着,关心道:“老人家可是有病在身?”

老人周三竹神色黯然,低沉道:“以前曾为仇家所伤,再加上这几日惊惶劳顿,又咯了几口血,是以目前虚弱之极,只盼阁下大发善心,容老夫祖孙女暂借尊宅一憩。”

封十五之前见他身后还有一人,只是紧贴着老人,一时未能看清颜面如何,闻老人之言才知却是一位女子,且是其孙女。他转首打量那女子,他的背后忽然又闪出来一条窈窕的身影。

只见她身材高挑,瓜子脸柳叶眉,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配着一张蜜汁般的小樱桃嘴,身着素雅一件本是素雅而今却显得有些儿脏腻的水湖色长裙,看样子不过二十岁还不到。她俏生生地立在老人身后,脸上满是惶恐的表情,见到封十五灼灼的目光,面颊飞起两朵红云,怯怯地垂下头,两只柔嫩小手管自揉个不停,一副可怜兮兮的惹人样儿。

封十五收回目光,略一沉吟道:“那老人家还是江湖中人了?”周三竹稍做犹豫,坦然道:“老夫本乃豫中振威镖局的的镖师,因年老衰,日前为总镖头‘日月仙人掌’卢仲明所辞退,无奈下只得携随老夫长大的孙女儿返回祖居,不想途中偶染风寒,却又遇上以前护镖时结怨的仇家,被其所伤,一路奔逃此。”

封十五义行于色道:“老人家仇家是谁,竟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还有那卢仲明也真不够义气,江湖中竟有如此之人!”

周三竹面有难色,嘴皮动了动却未曾出言,封十五笑了笑,他虽久不在江湖行走,但仍记得江湖中人各有隐私,一般不愿透露外人的情况,当下也不再问。

周三竹歉然道:“不是老夫信不过阁下故意隐瞒不说,实在那仇家本身武功高强而,且身后靠山来历太大,所以……”

封十五此刻哪有心情管他人闲事,只是一时顺口问问而已,闻言打断道:“在下封十五,甚为同情老人家遭遇,只是在下亦是在此借居之人,此屋另有主人!”

周三竹满脸企求之色,抱拳道:“那尚请阁下代为向屋主恳请几句,老夫心中铭感,只待这身病痛稍有起色便立即上路,绝不拖连各位!”

封十五闻言一楞,放想起楚行云此刻已下山代他办事,正待开口说明,却见楚行云已然飘然走了出来,颔首笑道:“封大哥无须犹豫,我等行侠之辈对落难之人自当施以援手!”

转首向周三竹祖孙道:“老人家毋庸客气,里屋请,右厢房便留待老人家与这位姑娘居住,两位有何需要,请随时招呼在下,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谁都有个三灾两难,也应当彼此照顾。”周三竹一连作了两个揖,连声道谢,在那女子扶持下进入屋中。

楚行云对着封十五笑笑,道:“封大哥,你行动不便,我适才为你准备早午餐去了,这重伤之身可马虎不得。待会儿我就下山去啦。恩,看你气色红润,一大清早就跑到屋外闲坐,敢莫是伤势已然大好了?”

封十五闻言感激不已,汗颜道:“我可给公子添了不少麻烦!”楚行云呵呵笑道:“封大哥为保家国不知出生入死,小弟略略尽些心意何足道哉?”两人说话间已走进屋内。

第三十一章 传功

上官卿裳低头一看月影,不过东移两寸有余,心头也不禁微觉自许。就在此时,林间人影一飘,穆大先生业已悄无声息的回转,只多了一面玉轸丝弦的上好琵琶在手。

他委实聪明绝顶,一看对方脸上欣喜自豪的神色,便即含笑赞叹的道:“月移竹影,不及三寸,六百一十六言的《琵琶行》,便能倒诵如流,由此可见淳于卿裳的悟性资质,着实是上乘之选!这样方不枉我传你一手近年所创的小巧技艺。”

上官卿裳早已知道他武学极高,闻言知道所授必非凡技,不禁大喜,穆大先生含笑问道:“卿裳先猜上一猜,我想传你的是何技艺?”

上官卿裳美眸流转,目光在那面琶琵上一瞥,娇声答道:“卿裳愚昧,难测先生灵机,不知是否与香山居士这首《琵琶行》有所相关?”

“卿裳果然聪明绝顶,一猜便中。但岂仅有《琵琶行》有所相关,我想倾囊相授,以感谢你这穆某忘年的红颜知己。”上官卿裳方自傲愕之际,穆大先生清俊得看不出丝毫岁月痕迹的脸容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卿裳文武兼资,对于音律一道也有相当造诣,方能学得这套武学!”

上官卿裳起初以为穆大先生是要教授自己什么神奇武技,但如今听得这等说法,又见他取来那一面丝弦玉轸的上好琵琶,才知对方所授的只是一种自度乐曲!

虽然微觉失望,但仍接口笑道:“卿裳当年迫于娘亲压力,诸如豪竹哀丝,红牙檀板,均曾有所涉猎,惟所得不深,浅尝辄止而已。”

穆大先生微笑道:“能通一曲,便是知音,真正的霓舞虞韶,几人解得?卿裳且在这明月秋风之下,倚竹对酒,再听我一曲自度琵琶,看能记得多少?”说完,即就石上坐定,轻拢慢捻,纡除掩饰地弹奏起来,珠落玉盘,泉流石隙,刹那之间,便入妙境。

上官卿裳口内谦逊着,心下却全神贯注,到耳便知穆大先生所弹的这《琵琶行》,是揉合多种法曲之妙。再加上一部分大概出于自创的特殊音节,弹奏手法,又复极高,泻声青管,流乡紫檀,一曲潮生,四弦月冷,俄而蛩吟秋夜,俄而莺转春山,俄而撒来珠玉,俄而突出刀枪,抑扬顿挫之间,自己心头的喜怒哀乐情绪,全被控制。

一曲既罢,上官卿裳心悦诚服地轻抚玉掌,笑赞道:“先生此曲感人之深,何异乌孙马上,白傅江头?不过其中豪放之韵特多,哀思之奏极少而已,尤其是在极度美妙关头的那八九声奇异音节,宛如画龙点睛,加得恰到好处,高妙无比。”

穆大先生虽早知此女天赋异禀,但委实想不到悟性如此之高,不由微愕问道:“听卿裳这等说法,是否对我这曲《琵琶行》,业已记熟?”

上官卿裳美眸流转,含笑说道:“记熟虽则未必,但先生不妨暂借琵琶,容卿裳效颦一试。”

穆大先生突然一阵仰天狂笑,把手中那面琵琶,递给她后点头说道:“好好好,良材难得,绝艺尚传。我这曲《琵琶行》,今夜算是货卖识家,卿裳仔细潜心,包管你一生受用不尽。”

上官卿裳愕然不解他“参透何以学会一曲琵琶,便终身受用不尽”之语,正在诧然忖思,穆大先生又复微笑说道:“浊世堆愁难得开,能歌能舞是多才!卿裳试弹《琵琶行》,我则试作《琵琶舞》!”

上官卿裳心头忽然一动,暗想莫非穆大先生在舞中有甚传授?述依照适才记忆,手中缓拨琵琶,但同时聚精会神,细看他起舞身法。琵琶一响,穆大先生便即随声起舞,上官卿裳凝神注视以下,看出他长袖飘飘,回旋进退之间,果然竟是一种从未罕见,神妙极高的武学身法。

如此一来,上官卿裳不禁大喜欲狂,悉心记忆,忘顾其他,手中琵琶,也弹到极端美妙之处,发出一声奇异音节。这声异音一发,正在翩翩作舞的穆大先生忽然被外物所扰,足下微一踉跄,大袖先行往左力摆,然后迅即回翻,虚空一拂,才又恢复了美妙身法,继续起舞。

上官卿裳只看出穆大先生身法步法,蕴含奇奥,强记在心,对此却未加理会,刹时间奇响三作,穆大先生在每一声奇响之后,均有一种极其奇异的手式与之配合。直到第五声奇响过后,上官卿裳才恍然顿悟,暗骂自己笨拙不已!原来她彻底悟出穆大先生那种美妙无伦的回转身法,只是一种高明至极的守势武学,而那每一声奇异音节以后的奇异手式,才是奇艳奥绝,妙到毫崩的克敌制胜之道。

那种奇异音节,共只八声,等上官卿裳参透奥妙,获得骊珠,惜已时机不再,仅仅记在最后三式。琵琶一停,穆大先生收式含笑卓式,上官卿裳却懊悔不堪,玉面满是怅然若失的痛惜之色。

穆大先生见状,诧然问道:“卿裳悟性资质实是上乘之选,才以我近年所创的这套《琵琶行》相传,你怎的这副神情?难道还有什么参详不透之处?”

上官卿裳双颊微红,苦笑答道:“承二先生错爱传授琵琶行绝学,关于身法步法卿裳均已勉强记下,但其中那八手奇绝招数,却因愚昧弩钝,错过了起先五式。”

穆大先生闻言大笑道:“不要贪心,你既记熟这套《琵琶行》的身法步法,以及其中暗藏钧天八式的最后三招,纵目当世武林,除了老一辈高手因火候功力相差,尚难与抗衡以外,其他年轻一代人物,大半均无足惧。这面琵琶不是凡物,也举以相赠,可制一丝绶挂在颈间,以便边弹边行。倘若仅采守势,任何人物,均在百招之内难得胜你。你我今日因缘已尽,穆某就要离去这沧海山庄了,最后奉告一言,当今国师之子陶世恩已在庄内,若要去得天香豆蔻救治仇独恨,当可在此人身上想办法!”

上官卿裳见这素来颇为相得的穆大先生,在传授了自己一套中藏“钧天八式”的奇绝武学《琵琶行》,又复将这面丝弦玉轸的极好琵琶举以相赠后,突然毫无前兆的立即离去,不明他为何如此,心下不解,痴痴伫立。

等她被一阵风摇翠竹的切玉之声猛然惊醒,面前哪里还有穆大先生的踪迹。

只是明月流天,清影在地,夜凉侵骨而已。她蘧然一惊,忽然忆起穆大先生临去之言,暗忖道:“陶世恩来到了沧海山庄?我怎丝毫不知,哦,对啦,莫非适才那道装少年便即是他?但以他少师的尊贵身份,协助其父统领天下道门,怎会出现在我们山庄?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上官卿裳适才所见之人确是那陶世恩,跟随其身后的是随那安贡寺小活佛宗南却郎进入中原的藏边三毒其中之一。藏边三毒当日在祝氏兄妹手中刹羽而归,不但让那追索之人安然逃逸,还丢失了师门重宝,宗南却郎勃然大怒,狠狠地训斥了一番,搞得兄弟三个狼狈不堪,在活佛座下的青虹而女徒面前丢尽了颜面。

宗南却郎汇合了陶仲文派来迎接自己的陶世恩后,本欲在一旁观看中原众高手围剿夺魄魔君的好戏,但谁知那么倒霉反让他们遇上了正主,好在那绝世魔头自顾身份,未曾全力出手,只是试探昔日对头的门下有几分修为而已,否则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后来他和陶世恩紧随在魔君身后下得山来,当他们风驰电掣地赶到临竹谷内时,那里的激斗已经结束。本来中原群豪是获得了一个惨烈的胜利,在付出多位高手或死或伤的代价下终于使极乐真人也失去了战斗力。但当夺魄魔君一到,形势骤然发生了变化,侥幸尚存的向天啸、法华上人、萧竹盈等人本就不是百年魔功的对手,在力战身疲之下更挡不了魔君方天戟的三招两式,全都束手就擒。

夺魄魔君恼于弟子受伤,本欲屠尽场中诸人,这时陶世恩和宗南却郎适时赶到,大惊下顾不得多想,仗着因适才魔君未曾为难而来的胆子,立即现身请求魔君手下留情。夺魄魔君却不知作何想法,竟然在考虑了一会儿后答应了下来,弯身负起躺在地上的极乐真人后飞身而逝,鸿飞冥冥。

陶世恩、宗南却郎二人想不到魔君如此好说话,一时都呆楞当地,好一会方才清醒过来,迅疾动手将失去神智的中原群豪带离原地,安置到了附近的沧海山庄之内。因他们行动快速,一路心神激荡、又复害怕引起前面二行高手的注意而不敢全速纵跃的方青言,当他来到临竹谷内时早已人去楼空了!

沧海山庄是上官世家所在地,上官世家当年先族就是朝廷中人,后辈子孙虽受几两代皇帝的压制,却仍受朝廷管制。依照家族传统,这些江湖世家总要依附于朝廷之中的一个显要,依仗其势力来发展生存。国事陶仲文所领导的龙虎山正一道一脉便是当代上官世家的宗主,而慕容时则托庇于首辅严嵩门下。

在藏边三毒的帮助下将中原群豪暗中安置在沧海山庄之后,陶世恩便带着那念念不忘的陵阳郡主朱韵妃来到了那属于自己居处的“落凤楼”,吩咐三毒的老大自行离开后,颇有些急不可耐地匆匆来到了安置那心上人儿的地方。

陶世恩贵为当朝国师的独子,非是见识浅薄之人,拥有过的女人里称得上是当世绝色的绝不在少数,但当这紫杉飘拂、飘然欲仙的女子出现眼前时,他却全然忘却了过去所有见到过的饿那些此刻看来全是用只俗粉的女子,心神全为这天仙化人所占据,心脏阵阵狂跳不已,虽说那带刺的佳人此刻内力全失,娇躯横陈在他眼前,全无抗力,可以说任他为所欲为,可是他心里却油然而生一种不可亵渎的感受。

他当然知道这并不是因为她身为郡主的尊贵身份。这多年来,自从父亲接任龙虎山正一道上任掌教邵元节的国师之位后,几乎日日都和那些达官贵人、皇室宗亲交往,朱韵妃这个帧王的女儿并不能使一向色胆包天的他产生多少顾忌,可惜此刻他偏偏有种不忍心的感觉。

静静看着她那晶莹剔透、雪白透明、若隐若现的玉肌雪肤,陶世恩只觉得这倾国绝色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优雅气质,糅合了圣洁高贵、典雅端庄,又似是有股温婉娇柔的妩媚风情孕育其中。

此刻因为被夺魄魔君重创,离恨阁的独门内力全然散去,不复往日英气勃发的飒爽姿态,羞花闭月的容颜下透露着一种弱质纤纤、我见犹怜的娇柔美感,使人产生人恨不得马上把她搂在怀里甜言呵护、轻怜蜜爱的冲动。

朱韵妃自在紫竹林临竹谷内骤然受到重创后,虽然伤势严重,但奇怪的是神智却并未失去,在群豪中是兀自保持清醒的唯一一个,被陶世恩携来后,一路上早不知有气无力的与他做了多少口舌之挣,或威言相胁,或柔声哀求,打扮不管是疾言凛色,还是温言软语,陶世恩却全然不理,只顾携着她闷头赶路。从那悄悄射过来的色欲眼光,以及不时加紧的手上动作看来,自己是万难逃得此劫了。

她性格素来刚硬,颇有男子气概,适才迫于失身的威胁已经降下人格苦苦哀求了,眼见对方理都不理,知道再无幸免,便也不再百费功夫了,一直没有作太多的无谓挣扎,现在的她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体内真气被“天玄玉阳指”上夹带的“大天罡霹雳神功”切割的七凌八落,似有还无,落到这好称道门年轻一辈最杰出高手的“少师”陶世恩手中哪有余力反抗。

只是她此刻还自恃是皇室宗亲,父亲帧王又手掌大权,这陶世恩必然不敢真的对自己怎样,给他占些手脚便宜也是无可奈何的了,因此只是一心一意的调理着体内的气机,双目冷冷的打量着这个高大强壮,浑身充满阳刚之美,眼神中却又时时透着一股邪淫味道的道门高手,他眼中那股狂热得似能烧毁一切的疯狂欲望,就象是饿极了的野狼见到猎物般,使她心中不寒而栗,惴惴不安。

这种眼神在以前可从没见过,毕竟自己是朝廷亲封的陵阳郡主,以前的那些男子纵然震憾于她的国色天香,却往往不敢直视自己,只能在自己低头转瞬间才敢偷窥。

见到朱韵妃不知不觉地一丝红晕染上了莹白脸颊,配上芳心怯怯的含羞娇态,陶世恩恨不得立即提枪上马,就地疏泻此刻火焚一般的欲望。但他却迟迟动不了手!因为刚才他已用真气细细体察过她体内的伤势,这娇贵的美人儿被那惊天动地的“大天罡霹雳神功”当胸一指震伤了内腑,几使心脉都欲断还连,现下仅靠离恨阁神奇的先天太素真气勉力维持。这种情况下不要说自己霸王硬上弓、共赴巫山云雨的销魂高潮,就算是自己把她开苞夺贞时处女的破瓜之痛恐怕她也捱不过!

如此美貌的绝世尤物如只能享用一次太也暴殄天物,况且其父帧王此刻虽然已经圣眷不再,但毕竟是曾执掌朝政大权的实力人物,得罪了他凭自家龙虎山的威势虽也不见得怎样!但朱韵妃这样罕见的美貌娇娃怎也要细细品尝,若能看着她被自己强暴占有后,被迫臣服棒下的娇羞美态,那可是大快人心之极,一出自己当日求亲时被帧王断然拒绝的闷气。

第三十二章 疗伤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倚遍栏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仇独恨是在一个若有若无,轻轻淡淡的歌声中醒来的,先听到那声音飘飘荡荡,好象是运行中天际,醉在那无以复加的舒心享受中了,感受到了那声音中莫名的相思衰愁。歌声停了好一会,他才闻到静静的一种香味,是那一种沉香淡淡的,雅雅的气味,特别中带点由外面飘来的檀香气,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他心下一惊,连忙翻身坐起,往周围扫视了一番,发现自己此刻正身处一间闺房之中:坐卧处是一张作工精细的竹床,床周笼着雪白的纱帏,床上一个淡绿的竹枕配上一张绣着一朵硕大山茶花的绿布毯,显得格外清爽;左侧床头边是一个梳妆台,台上放着一面铜镜、一把木梳及一些脂粉之类,显然这是一个女子的卧房;房正中摆了一张圆桌,一个玉制的小香炉置放其上,正冒着袅袅的轻烟;此刻天色已黑,但玉香炉旁的烛台上,五根燃着的红烛却把房中照耀得如同白昼。

“仇公子你醒了,太好啦!”床头的桌边伏睡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容貌俏秀,举止间灵动可爱,听到仇独恨立起身来掀被的声音,赶快起身过来,伸出手,试了试他额头,满脸喜欢的道:“你的烧退了,我得赶快去告诉小姐,哎呀,你烧刚退,躺着不要动,好不好,不然小姐会怪小婢的。”

仇独恨见是自己密友上官卿裳的贴身丫头纤纤,此刻他就要起身下床,但在她焦急地连忙阻止下只得又躺了回去,正要说话,纤纤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看来是去告诉她家的小姐上官卿裳了。

打量着周围,整个屋子的陈设极其高雅,隐约中透露出华贵,显示了主人的品味与众不同。仇独恨虽然与上官卿裳极为交好,但却甚少进入上官卿裳的闺房,纵然偶尔踏入一次,亦是小心谨慎不敢肆意打量,惟恐给人留下登徒子的浅薄印象。此刻想不到受伤之下反而会被上官卿裳安排在这里,一时不由地浑身不自在起来。

好在没过多久,屋外就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当先进来一个少女正是此间的主人上官卿裳,后面跟着的正是她的俏秀丫鬟纤纤,见到他已经清醒的样子,满脸都是欣喜之色,会说话的饿大眼睛深情地瞥了他一眼,似在说“你终于没事啦”一般,转身她责备纤纤道:“纤纤,你看到仇大哥醒了,应该让他喝一点参汤啊,怎么就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了呢?”言辞虽有怨意,脸上却笑意盈盈的来到了床边仇独恨的身前。

她轻责丫鬟的声音润人心神,正是刚才醒来时听到的歌声是一同人,听在仇独恨的耳内有如仙乐,想不到在原本誓不偷生的刺杀行动失败后还能再听到这娇柔悦耳的动听嗓音。他一眼不瞬地注视着那天地灵气所钟的灵动双眸,苍白的俊秀脸上露出似是不能相信的神色,张口道:“裳儿,是你吗?我真的还能再看到你?”

上官卿裳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那旁边的纤纤抢着娇声道:“那当然是真的饿啦!仇公子你不知道,在你重伤迷迷糊糊的这段日子里,全靠了我家小姐精心护持,用尽方法才将你带回了沧海山庄,保得你一命呢?我家小姐可辛苦了,每天都来——”

上官卿裳接过纤纤手捧着的一个瓷盅,轻喝了一声:“纤纤!要你多口,说这等琐事作甚,最重要是仇大哥无事就谢天谢地啦!”纤纤闭中不言退到一旁,用心的打量起清醒过来的仇独恨。

仇独恨脸上现出感激的神色,长叹一声道:“裳儿,苦了你啦,我身为男子不但不能亲报大仇,还连累于你,我可真无用!”

上官卿裳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浅红,急声安慰道:“仇大哥你怎如此说?你我同赴金陵,我照顾你是应该的嘛,况且你受伤完全是为了替我挡下那老贼的杀手!严贼势大,手下高手如云,光凭你一人之力当然是不能有所作为的,只恨上官世家已经没弱,不敢开罪权倾天下的严嵩父子,否则举家族之力,裳儿就不姓不能摘下严贼和那奸宦的首级,为沈大人洗雪申冤?”

仇独恨闻言苦笑一声,道:“你私自陪我暗赴金陵就已经令我心中感激不尽了,怎还敢奢望上官世家为了私人恩怨而危及百年生存呢!”

上官卿裳横了他一眼,心内也明白自己家族是不可能介入此事的,不欲在这话题上多言,转口道:“哦,对了,你师傅穆大先生今日忽然走啦!”

仇独恨闻言一怔,诧异的道:“走了,为什么?近年来他不一直客居于沧海山庄的吗?师傅有留言给我吗?”一连串的问题都让人不知回答哪一个才好。

上官卿裳美眸流转,疑惑的答道:“裳儿也不知道啊!在裳儿去拜访他时他传了一套‘钧天八式’的武学给我,然后就那么忽然的离去啦,什么话都没留下来,害得人家一直在纳闷呢!”

见仇独恨露出思索的神色,怔怔不言,上官卿裳忽然温柔的劝道:“仇大哥,你身体很虚,喝碗参汤吧。”她打开瓷盅,里面腾腾的还冒着热气,那温润的香气四溢开来,令人很是好受。她先妥了一勺,吹了吹,靠向仇独恨。

她身为上官世家的大小姐,何时如此伺候过一个人,仇独恨受宠若惊下猛的一下就想翻身起来,不想这一次用力过猛,牵动全身,这才发觉四肢立时酸痛异常,胸口更如有一块大石压住般,周身忽然间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挣起的半点身子颓然又倒了回去,心中暗忖道:“怎么会这样,我四肢怎么一点力气也没有,浑身酸痛异常,难道说此次竟受伤如此严重,鄢懋卿和那王府侍卫在我全力施展‘移岳诀’之下还能对我早成如此伤害?”他自帧王府刺杀失礼后一直昏沉着,纵是醒来亦是神志迷糊,因此直到此刻方才知道自己伤势的沉重。

上官卿裳看着想挣扎着起来的情郎涨得满脸通红,亦发显得伤后的无力虚弱,想起钟山儒医安世仁对他病情的断语,那天香豆蔻又不知何处寻找,心下不由黯然起来,却不敢显露丝毫在颜面上,急忙按着他的身子薄责道:“仇大哥你伤势还没有痊愈,就不要动了吗!来喝口汤吧。”声音清甜纯美,神态就像一个大姐姐对顽皮的弟弟。

仇独恨满脸疑惑,他刚才暗里多次试着起身,一次比一次急,却反而越是无力,连想抬起一根手指头都不可能了,心中惊异之极,但在美人的款款软语下无暇思及其他,又不想让上官卿裳看出他如此境况,只得十分顺从的乖乖喝起递到嘴角的参汤。不多时,已将那一盅参汤喝完了,上官卿裳十分满意的收起瓷盅,软语绵绵的道:“仇大哥身体太虚弱了,应该多多休息一下,裳儿不打扰了,待会再来。”说罢,向一直静静观望二人情态的丫鬟纤纤招了招手,飘飘逸逸的走了出去。

静静的一个人呆在屋里,仇独恨默默运起了师傅所密传的内功起来。他是在在亦师亦父的沈练身亡后机缘巧遇拜在了北天居士穆大先生的门下的。穆大先生一代奇人,颇善医药之道,为他体内当日所受的锦衣卫统领李振易的阴寒内毒,派人走遍了名山大川采寻奇药,机缘巧合下也有不少收获,有些更是可遇不可求。

比如说这人参,就在当年长白山天池近处,周围雪山,寻获有两株万年人参,这是如何大的机缘啊,令得穆大先生忍不住心中狂喜,大大奖励了那寻获此物的属下。后来小心的配合其它药料,炼就参汤,给仇独恨服下,却不想差点要了他小命。

那万年人参岂是一般可比,固元培本之力当然是非同寻常,不料温补之力过于勇猛,虽然穆大先生也早料到这点,加了其他阴柔清凉的药加以调合,却还是过了些,当时就激得虚亏的仇独恨吐血,幸得穆大先生连忙用功逼出一倍份药力。

虽然仇独恨还是获益不少,身体究是强了些,但却没有将李振易的阴寒内力全部驱除出去,因此他体内一直存在着两股真气。后来穆大先生不敢再冒险,绞尽脑汁练就了专为他而配置的益气丹,着重缓和慢补,又从自己弥天心法中化出来一种功诀,讲究服丹后运行药力,发散全身,逼疗寒毒。

这个方法见郊极大,当下仇独恨把参汤当作益心丹,先运功练化药力,再运行全身,不知不觉就运行了十八个周天。此时一个人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闪到了床前,面上似乎蒙着什么,但一对眼睛精芒暴射,看来黑暗对他来说根本是如同白昼一般。他伸出两根手指探出去,搭在沉浸功境万事不知的仇独恨手腕处,竟然象是医者诊病一样,探查起仇独恨体内情况,良久,收回手,犹豫了半响,还是又悄悄的退走而去。

落凤楼内,只闻一声“唉”,一直在这落凤楼上照看朱韵妃的宗南却郎缓缓地从她洁白如雪的晶莹皓腕上松开为其搭脉的手,他的密宗手法使见多识广的陶世恩暗中亦是颇感奇怪,并夹杂着丝丝不满,只见他一指在下,四指在上,似乎微不可见地在细细抚摸这美貌绝色的佳人玉腕。他可知道那种滋味,触手处玉肌雪肤端的是娇嫩无匹,娇软腻滑的柔嫩触感可使人魂不守舍,筋酥骨软。

若是那洁白滑嫩、纤美细长的如玉小手握在自己那狂猛怒耸的赤红肉棒上,轻轻的上下套弄抚摸会是怎样一番销魂滋味啊!想道这里,早不知闯荡几许花丛的陶世恩不禁顿感浑身燥热不已,神思飘飞,心魂不属。

直到宗南却郎轻咳一声后,陶世恩才勉力地将三魂六魄强行归位,收起那魂消色授的色中饿鬼样,问道:“嗯…嗯、这个……活佛,你可有办法?”

宗南却郎闻言默然片刻,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在陶世恩催促不安的眼神下,方才以他那圆润之极的嗓音缓声道:“办法是有,少师,不过……”

陶世恩见他吞吞吐吐,不由略显不耐的道:“倒底有什么办法,活佛请明言!”

“不是贫僧买关子,只是这方法有点古怪,说来怕少师有所误会!”宗南却郎还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道。“倒底怎样,活佛只管说来,只要能救得郡主一命,不管怎样都行。”

宗南却郎这才似乎迫于无奈地慢慢道:“从她体内的伤势来看,她是在和那夺魄魔君对掌时被他的强大的异种真气侵入体内,魔君那至刚至阳的内力不得宣泄,全面压制了此女本身的玄阴真气,阴衰阳盛纠结互斗,是以震伤心脉,命悬一线!此种伤势最是难治,而陶公子偏于阴柔的‘诸天大兜罗玄功’在这种情形下对她而言是虚不受补,我密宗一脉有种神功专门讲究调平阴阳,或可一试!”

陶世恩对此情况早有所知,否则以他国师府传人的见识,哪用得着请这西域的密宗高人出手,当下急忙问道:“活佛要用贵门的哪种神功?请快些动手吧,迟恐不及!”

“贤侄莫急,贫僧对我密宗各派众多料伤秘法颇有心得,决不会误事!若用这法门施治肯定能及时续得她那欲断的心脉,那就是贫僧刚刚修得圆满的‘密乘圆满大法’!”

陶世恩初听极为高兴,但细听下不由微微一怔,道:“密乘圆满大法?”旋即恍然,暗道::“爹爹曾言,西域密宗武功诡异玄奥,与中原各派迥然相异,尤其是这格鲁派,最擅与一种与中土佛门‘欢喜禅’类似的双修功法,听这什么圆满大法的名字,该就是这种武功了,难怪贼秃一付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神气!”

心里隐隐觉得不妥,奈何朱韵妃的伤势又严重得拖不了多久,若等自己赶到京师求助父亲,那时她可能早香消玉陨了。口中问道:“怎样施为,尚请活佛明言!”

宗南却郎略一沉思,似在考虑措辞,缓缓道:“现下此女心脉将断,真气隔离,要靠自己疗伤那是万不可能,本派有一不二法门,可以纯凭真气加速该断点处的血脉流通,以期接续加固心脉。而若凭外力为其疗伤,则必须避免外力与她自身体内真气相冲突,也不能与尚残留在她体内的异种真气有任何冲突,任一点做不到,那么此伤势可是无可挽回了,纵使神仙也难以救她。要避免外力与夺魄魔君残留真气相抵触,你我二人佛道同门,所练真气有相通之处,一二点不同之处待我指点于你,立时无碍。而为避免外力与她自身真气相冲突,不但要将她后天所练真气尽数吸空,就连先天真气也不能留一点。我等习武之人所说的内力通指后天所练真气,而先天真气则是每个人自打出娘胎以来都有,只不过多少因人而异。所谓体质体力好的人多一点,差的人少一点罢了。中原武林称之为先天真气,而在我西域密宗的练功法门中则称之为真元,通常人所指的练武天才,不过是真元较常人多些。真元之于男子,称为元阳,女子真元即为元阴。施术之时,用外力将其后天真气尽数凝聚归之于阴元之中,待其阴元尽泄,体内空空荡荡,外力于其内将通行无阻,方能奏效。其实江湖上一些下三滥的采花大盗所谓的采阴补阳就是从这一法术中演变而来。他们在采空女子后,多弃之不顾,女子则只有香消玉殒,我等当然不可如此,只须在修复其心脉后,反其道行之,将此女那珍贵的阴元回哺之,那时当可大功告成!”

一直保持神智清醒的朱韵妃一听之下,芳心不禁羞怒难禁,她何曾遇到过如此尴尬境地,愤然道:“哼!无耻贼子!你们…你们竟敢…?”双颊涨得通红,羞愤交加之下一时说不下去。

陶世恩闻言也是一怔,但想如此香艳的疗伤法门却正合自己脾胃,只是一些最基本的常识令他觉得此中还有未解之处,顾不得去理会朱韵妃的含羞娇嗔之语,忙道:“嘿嘿,妙极!不过郡主阴元尽泄之时,修复心脉想来也不可能一蹴而就,那其时心脉未复阴元又尽泄,郡主岂不魂飞魄散、香魂飘缈了吗?”

宗南却郎脸上平静无波,似是早料到他有此一问,从容答道:“此也是法门中关键之一所在。必须有两人通力合作,方能行此疗伤法门。一人尽吸其阴元,寻一阴功不俗但又与此女功力相抵触的女子作为暂存之鼎,该鼎只须运起阴功,护住自身阴元,令其二女元阴不致融合、冲突,待这陵阳郡主心脉修复完一段落后,再从鼎中吸出阴元回哺之。当此人尽数吸出她阴元泄于鼎中之时,另一人以阳精哺之,任一男子的阳精中都蕴含有一定的阳元,多少各异,体魄强健或练武之人多一点,体弱之人少一点,不论多少,以纯阳之气护住此女的三魂六魄待到心脉修复告一段落却也足够。”

朱韵妃听这鹰鼻碧目的西域番僧越说越是不堪,羞怒得脸红耳赤,可现今手无缚鸡之力,不要说挣扎反抗,就是欲捂住双儿亦不可得,被他那不堪入耳的胡言乱语羞得娇靥晕红一片,双眸紧闭,想到或要失身于此人,两行清泪不由夺眶而出,从两道纤长的睫毛下顺着雪白晶莹的秀美桃腮滑落。

陶世恩此刻也是心中矛盾,现在似是真的只有此法才能救得这使自己魂牵梦萦的绝色妖娆,否则纵凭一己之力就算一偿所愿,也无异于杀鸡取卵。只是眼看眼看怀中佳人千娇百媚、我见忧怜的姿容,却要被那也不知真实心意如何的番僧分得一杯羹,又不由暗感可惜,心下不岔。

他心中踌躇,脸上显得阴晴不定,宗南却郎见他阴沉着脸,当下也不说话,摆出一付爱做不做的悠闲样子,看得陶世恩心下暗骂:“得了便宜还卖乖!”虽是有些不愤,脑海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幅诡异的画面:朱韵妃这千娇百媚、高贵如仙的绝色美人儿那一丝不挂、柔若无骨的雪白胴体在这贼秃干瘪粗糙的丑陋身体下挣扎蠕动着……

想到这里,陶世恩蓦地发觉自己的巨棒猛地一昂,周身血液一阵异样的兴奋!

想不到,光是想一想这样诡异的场景就会让自己兴奋莫名,如果真的身临其境更不知会是怎样一种光境!

“好!就依活佛的法子!”陶世恩咬牙道,素来好色的他看重的是占有和征服,对女子的贞洁并不如普通男子般讲究。此刻最大的心障既去,他就不由得开始对那异样的刺激急盼万分。忽然想起一事道:“只是还得找一身怀武功的女子啊?”

“公子放心,跟随老衲而来的尚有一众弟子,其中有几个女徒是贫僧‘圆满大法’的鼎鲁,可堪一用!”陶世恩闻言一阵朗声大笑,一语双关般地道:“原来活佛什么都想好了啊,哈哈!”

朱韵妃耳听此二人越说越投机,已是美眸紧闭花容苍白,芳心无措之下只能暗暗祈求上苍能有什么奇迹发生拯救自己于水火,她真的不敢想像自己被二人轮暴奸淫的凄惨场面。此刻身处绝镜,不由后悔起当初呈一时之勇跟随群雄来临竹谷内围歼夺魄魔君的行为来!串串晶莹剔透如水晶般的珠泪不由自主地从纤美的睫毛下流出,淌满香腮。